第一章
州知府七日前暴毙时,肋下也有这样的红痕
药杵当啷砸在铜钵里。
暴雨拍打窗棂的间隙,裴砚舟的嗓音淬着冰:更巧的是,昨夜刺史府十二口人,全都出现了疫症。他突然逼近,龙涎香盖过血腥气,姜娘子觉得,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面纱突然被挑开。
姜沅偏头欲躲,却被他擒住手腕。当年断腕处传来钻心疼痛,藏在袖中的银针险些脱手。裴砚舟的目光扫过她眼尾朱砂痣,忽然轻笑:三年前京城坠崖的贵女,眼角也有这般印记。
破庙倏然寂静。
世子认错人了。她抽回手时,故意将药粉洒在他袍角,民女倒是听说,镇北王府的暗卫最爱在颈后纹狼图腾。
裴砚舟笑意骤敛。
突然,门外传来惊呼。两人同时转头,见雨中走来个戴斗笠的老妪。蓑衣下露出半截杏黄襦裙,分明是少女体态。在她踏进庙门的刹那,姜沅嗅到一丝熟悉的檀香。
官府施粥了......老妪嗓音沙哑,竹篮里的炊饼热气腾腾。
银光乍现!
裴砚舟的剑比姜沅的银针快半分,挑飞了篮中匕首。老妪旋身后仰,袖中射出三枚毒蒺藜,直取姜沅咽喉。电光石火间,姜沅抓起药杵砸向香炉,香灰迷了刺客的眼。
留活口!裴砚舟厉喝。
玄甲卫一拥而上,却见刺客忽然抽搐倒地。姜沅抢先捏住刺客下颌,还是晚了一步——黑血从七窍涌出,顷刻间化作一滩黄水。
噬心蛊。她盯着水中浮起的金箔碎屑,苗疆王庭的玩意儿。
裴砚舟用剑尖拨开残骸,忽见黄水中露出半枚玉佩。姜沅呼吸一滞,那是......浸在血水中的羊脂玉上,巫蛊符文正在泛红。
与她当年坠崖时,攥在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姑娘脸色不好。裴砚舟的剑鞘压住她后退的足尖,可是想起什么趣事
惊雷炸响,破庙外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姜沅趁机甩出迷烟,却在掠出门槛时被拽回。裴砚舟扣着她腰肢旋身避开冷箭,温热掌心贴着她后颈胎记:林小姐的易容术,可比医术差远了。
箭雨破空而至。
玄甲卫的惨叫声里,姜沅摸到他腰间虎符的纹路。当年父亲正是查到镇北王私铸兵符,才......思绪被裴砚舟突然的低笑打断:现在走神,是不是太看不起这些死士了
房梁轰然倒塌。
燃烧的椽木砸向供桌时,姜沅瞥见裴砚舟颈侧渗出血珠——是方才替她挡箭的擦伤。血腥味勾出记忆深处某段画面,她鬼使神差地沾了血捻在指尖。
你!裴砚舟勃然变色。
但已经迟了。血珠在姜沅掌心显出诡谲的青色,她迎着对方惊怒的目光轻笑:原来世子也中过噬心蛊,难怪能活到现在。
火舌吞没匾额的瞬间,裴砚舟突然将她按在残破的佛像后。染血的手指捏着她下巴,剑锋却温柔地擦过耳垂:林绾绾,你果然比传说中有趣。
火舌舔上裴砚舟的眉弓,在他冷玉般的面容投下摇曳暗影。
姜沅被迫仰头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生得极好,眉骨如险峰拔地而起,偏生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淬着寒光的模样,倒像尊镀了金身的修罗。
世子这般作态,倒像是戏文里强抢民女的纨绔。她指尖银针抵住他喉结,腕间赤玉镯磕在剑柄发出脆响。那是母亲临终前套在她手上的,如今贴着肌肤,竟比裴砚舟的目光更灼人。
裴砚舟低笑时喉结震动,银针立时沁出血珠:林小姐三年前就该知道......他忽然扣住她后颈,指腹摩挲着那块形似并蒂莲的胎记,比起当君子,裴某更擅长做疯子。
记忆如潮水漫涌。当年坠崖昏迷之际,似乎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