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点读书与写作的甘苦
(在唐朝时受过中国的影响,对中国还是很好的),至于对朝鲜、越南根本不注意,非洲就更不在话下,他们对非洲人简直就是看不起。但是在这一次大会上,非洲代表们讲的话,就像一声惊雷似的,使他们受了震动。第三次亚非作家会议是在阿联首都开罗召开的(这次会议,其实是正式的第二次会议)。秀子也去了,她表现很好,很积极。我俩被分在一组(文化交流组),这个组虽然跟政治组等不一样,但还是有斗争,而且斗争得很激烈。
秀子平常是不大发言的,这天她却站起来讲话。她说:我们日本代表团支持中国代表团的意见,我们决不退后一步。这时候,我真激动极了。我想别人起来讲这话并不奇怪,而秀子来讲,表明她的进步的确很大。因此我就写了这篇《尼罗河上的春天》,文章的内容,有的是事实,有的不是事实,什么是事实,什么不是事实,我可以讲一讲。
在阿联开会的时候,我们同苏联、还有一些非洲的代表们住在一个旅馆里,日本和其他国家的代表住在另外一个旅馆里,我们住的旅馆是比较近代化的,洗澡水很热,日本代表住的旅馆,可能正在修理(原因不大清楚),洗澡水不热。
有一次,在开会的休息时间内我和秀子还有一位日本女代表和子谈话之间,她们说,那天下午她们要到一位日本朋友家去洗澡。我说,我们旅馆里的水很热,到我们那里去洗吧。
那天下午她们洗完澡,吃过茶点,匆匆地就走了,我发现秀子丢下一块手巾,白色的,四边有几朵红花,这是事实。在她俩洗澡的前后,我们还谈过不少的话,有的话我写在文章里面了。这篇文章是经过怎样的布局和剪裁的呢?这篇文章开头的一句说:“通向凉台上的是两大扇玻璃的落地窗户,金色的朝阳,直射了进来。”这个描写就与事实不符。我住的房间朝西,不是朝东,而且她们来洗澡的时间是下午,不是早晨。
那么,我为什么把我的窗户搬过来朝了东的呢?因为朝西就跟我写的那篇文章的气氛不合,我不要它朝西。如果朝西的话,那么射进屋里来的是夕阳,不是朝阳了。所以我就把我的窗户朝了东。我这样做,只要不影响下面写的事实,读者是不会提出抗议的,而且读者也无从提出抗议,因为他没有到我住的旅馆去过。还有,我们住的旅馆不在尼罗河边上,是在新城和旧城之中,但是我在一九五七年参加亚非国家团结会议的时候,住过尼罗河旁边的旅馆。所以我能够描写出从尼罗河旁边的旅馆窗户里看到的景物。在这篇文章的倒数第四段里这样写着:
珑剔透地亭亭玉立在金色的光雾之中;尼罗河水闪着万点银光,欢畅地横流着过去;河的两岸,几座高楼尖顶的长杆上,面面旗帜都展开着,哗哗地飘向西方,遍地的东风吹起了!
我为什么以“尼罗河上的春天”作题目呢?因为会议是在开罗开的,在开罗开会,要是不写尼罗河的话,不拿尼罗河做个背景的话,那是个遗憾,所以我又把尼罗河搬来放在我的窗户前面了。在这一段的头一句里,我为什么说“远远的比金字塔还高的开罗塔”呢?“开罗塔”是我头一次去开罗以后才盖起来的,“金字塔”大家都知道,一提埃及,谁都知道有“金字塔”。“开罗塔”比“金字塔”还高约十几米。我为什么提这座塔呢?第一,这座塔很好看,就像细瓷雕的一样;第二,“金字塔”是个老塔,“开罗塔”是新的,放进新的开罗塔说明我写的尼罗河畔不是从前的尼罗河畔,而是充满了新的气氛——亚非人民团结起来反对共同的敌人帝国主义的气氛。至于那块手巾,我想了半天,是放进去呢,还是不放进去,后来我还是放进去了。为什么?就是注重在最后那一段:
现一块绣着几朵小红花的手绢,掉在椅边地上,那是秀子刚才拿来擦汗的。把红花一朵一朵地绣到一块雪白的手绢上,不是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