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宁海县巧姐接周香

    秦淮河贾桂遇雪莲

    正月上旬，是个多雨季节，连续几天阴雨绵绵，给行人带来几分不便，好在路人稀少，舟船并不拥挤。巧姐、小红也先乘运河客船，转杭甬内河航班，从宁波起步行，走周香走过的同一路径，经过六七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正月初九傍晚到达宁海县衙门。

    要找周香必找贾霓，巧姐、小红首先去找知县。贾霓不知来者是谁，打量了她俩一下，打着官腔道：你找本县何事

    请问大老爷，周香是否在这里我俩是来找周香的。小红说。

    你是她的什么人你找她干什么贾霓板着脸问。

    这位是周小姐的母亲，我是江苏贾巡抚的亲戚。小红有意提及贾兰。

    贾霓态度有所转变，稍带微笑地说：周香可能还没有走吧！她在厨房那边。

    厨房在哪儿叫她出来，说母亲来找她。巧姐急切地说。

    可能还在灶间，你去厨房便知道。贾霓仍冷冷地说。

    天黑黄昏后了，饭也没有吃，肚子饿死了，还不请我们吃饭啦！小红不客气地说。

    我不是说她在厨房吗你要吃饭就到厨房去。贾霓说后就走了。

    俗话说，新来晚到，不知水缸锅灶。巧姐、小红初来宁海，加上天黑如漆，便手拿一支蜡烛灯，在摇曳的光线下，找了好一会儿，也碰了几次头，终于找到了厨房。她俩边敲门边喊道：这里是厨房吗请开开门！我们要吃饭啦！

    此时厨房已经熄灯，周香刚刚上床。烧火阿婆是本地人，今晚回家去了。她犹如寒夜孤雁，猛听到有操北方口音的人在喊，马上点灯起来，问：什么人来着这么晚了还未吃饭。

    巧姐一下便听出是女儿，急忙叫道：香儿！香儿呀！快快快！快开门。是母亲来看你来着。

    周香，快开门，你娘来了。我是小红呀！

    娘！母亲娘呀！周香看见母亲，猛然扑到她怀里，痛哭不止。

    儿呀！香儿呀！你好苦呀！巧姐紧紧抱住女儿，泪如雨下地接着说，娘以为你已经做了府台太太，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知道你被打落厨房，睡灶间、盖破被，不是在做太太，你是在做烧火婆呀！

    还是小红门槛儿精，她随即把厨房灯火点得通明，开橱倒柜，到处寻觅，把好吃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地拿出来。因为是正月初头，厨房东西多，她挑选肉、鱼、虾、蟹等几件喜欢的，动手便烧。

    要烧这么多的食物，小红手忙肚饥心里急，叫道：周香！你母女俩都过来，过来一起做饭菜。人快饿死了，待吃饱饭后，你俩再哭个痛快！

    三人一起动手，巧姐烧火，小红灶头，周香切菜，两眼炉灶同起火，很快烧好六菜一汤，还有主食两品：一是红糖炒晚米年糕，二是鸡蛋煎糯米糍粑。各有所好，巧姐从离开贾府后，第一次品味红糖炒年糕，小红最喜欢糍粑。由于肚子饥饿，她俩狼吞虎咽地把上述饭菜吃个精光。

    饱餐一顿后，已是三更半夜了。小红因路上辛苦，加上喝了半瓶贾霓存放的糟烧后，醉意加睡意，便躺在周香的破床上睡着了。巧姐看到女儿如此光景，哪儿睡得着呢！她泪流满面地问：我以为你满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却为何落得个囹圄柴房，遭受凌辱之苦呢可怜可怜！伤心伤心！

    说来话长，满以为贾霓是个多情重义的正人君子，谁知道……周香接着哭哭啼啼地向母亲叙述了这次来宁海的境况，着重讲了他的无情无义，说，他不但不接纳我，反而还骂我、凌辱我，说我是妖猴、是被众人糟蹋过的烂货！

    受此恶气，何不早早回到苏州去巧姐问。

    我是不想回苏州去的，因为悔不该当初不听太太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