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赫然在目——那是火灾时挡风玻璃留下的印记，此刻却随着剧烈喘息起伏如活物。因为程程根本不是江家的种！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是我大学室友的孩子，林悦......那个在我面前跳楼的女人。

    记忆如潮水翻涌。十年前的深夜，怀孕七个月的林悦蜷缩在江疏影公寓门口，身后追来的男人是她嗜赌如命的丈夫。帮我养他......林悦将超声波照片塞进她手里，照片上婴儿的轮廓模糊却温柔，等他出生，就当是你自己的孩子。三个月后，江疏影在产房外接过啼哭的婴儿，却在一周后接到林悦从顶楼坠落的噩耗。

    江家需要继承人，我需要保护程程。江疏影颤抖着展开泛黄的治疗记录，2016年6月12日的诊断栏刺痛眼球：创伤后应激障碍（目睹母亲自杀）。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程程的症状：反复画下坠楼的人影、拒绝靠近高处、在睡梦中哭喊妈妈不要跳。陆怀舟突然想起程程总在深夜拼的残缺拼图，原来每块碎片都藏着无法言说的剧痛。

    窗外惊雷炸响，江疏影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游乐园那场火是程程生父放的。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他想拿到保险金，却不知道那天程程本该去医院做手术......泪水砸在治疗记录上，晕开建议长期心理干预的医嘱。陆怀舟蹲下身将她搂进怀里，感受到她后背凸起的脊椎，像具破碎的琴骨。

    当程程抱着星空拼图出现在门口时，江疏影猛地挣脱拥抱。男孩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突然将拼图狠狠摔向墙面。碎片飞溅间，他嘶吼着说出完整的句子：是我害死了妈妈！尖锐的哭声中，陆怀舟终于读懂那些沉默的岁月里，孩子如何将自责与恐惧，熬成永远拼不完整的噩梦。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基因检测报告在风中翻动。

    第十章盐渍创口

    浴室的暖光裹着剃须泡沫的薄荷味，陆怀舟对着镜子擦拭脸颊的伤口——刚才走神时，剃须刀在颧骨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当他转身拿棉签时，发现程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掌心托着个彩虹糖铁盒，盒盖内侧粘着几粒白色晶体。

    消毒。男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不等陆怀舟反应，程程已踮脚将晶体按在伤口上。刺痛骤然炸开，陆怀舟下意识后退，却见孩子的手指保持着精准的涂抹动作，像极了专业医护人员处理创口的手势。铁盒里滚落出半块彩虹糖，糖纸上还沾着细小的盐粒。

    记忆突然闪回上周，江疏影手腕的旧伤复发时，程程曾默默递过创可贴，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此刻看着孩子重复着消毒动作，陆怀舟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那些本该天真烂漫的小手，究竟在多少个深夜，笨拙却执着地处理过母亲自残的伤口

    当晚整理儿童房时，陆怀舟在程程的恐龙画册夹层摸到异样。泛黄的录音带裹着褪色的蓝丝带，标注日期是2019年冬。老式录音机转动的咔嗒声里，稚嫩的抽噎混着电流杂音：妈妈别割了...程程会乖乖吃药...紧接着是金属器具坠地的声响，江疏影带着哭腔的嘶吼刺破寂静：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还活着！

    陆怀舟的手指死死攥住桌沿。录音带里，程程突然哼起走调的摇篮曲，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绵长的抽泣淹没。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锯齿状的阴影，与男孩画满伤口的涂鸦重叠成令人窒息的图案。

    次日清晨，陆怀舟在厨房撞见程程踮脚够吊柜里的食盐。男孩转身时，口袋里的彩虹糖铁盒叮当作响，盒盖上的卡通图案早已被磨损得模糊不清。伤口...要消毒。程程举起盐罐，瞳孔里映着陆怀舟未愈的伤疤，而他脖颈处的旧伤，正在这个瞬间突然泛起灼痛。

    第十一章共震频率

    梅雨季的潮气渗入老宅每道缝隙，陆怀舟站在改造后的儿童房门口，掌心沁出薄汗。原本惨白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