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断绳胎记
大巴在盘山公路颠簸时,林深又摸到了后颈的胎记。
那是块形状古怪的暗红色印记,从小就被奶奶说像根断了的脐带。
他对着车窗呵气,雾气中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领口微敞,胎记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乘客们注意,前方到达槐树岭,下车的旅客请准备。
报站声惊得他打了个寒颤。车窗外掠过成片的槐树林,每棵树都缠着褪色的红布条,像是无数只举着的手。
手机突然震动,锁屏跳出条匿名短信:林深,翻开族谱第13页,不然你会死。
一、血封的祖宅
祖宅的黑铁门挂着三把铜锁,锁芯里塞着晒干的艾草。林深用奶奶寄来的钥匙打开门,门轴发出吱呀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倒吸冷气。庭院里铺满青苔,正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七个蒙眼纸人,每个纸人胸前都别着枚铜钱,铜锈染成了暗红色。
小深
二楼传来咳嗽声,奶奶扶着雕花栏杆望下来,她比半年前更瘦了,满头白发梳成发髻,插着根刻着骷髅的银簪。林深刚要开口,却见她食指竖在唇前,眼神示意他上楼。
木质楼梯每走一步都发出呻吟,墙角的福字年画褪色成灰白色,画中娃娃的眼睛被挖去了,露出底下的符纸。奶奶的房间弥漫着线香和腐肉混合的气味,床头柜上摆着个青瓷碗,碗里是暗红色的糊状物体,散发着腥味。
拿着。奶奶将用油纸包裹的族谱塞进他怀里,油纸外缠着九道红绳,绳结上沾着黑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痂,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今晚别去祠堂。
二、子时的婚书
午夜零点,林深被冻醒了。窗户不知何时敞开着,槐树叶沙沙地扫过窗台。他起身关窗,却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穿寿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修剪槐树枝。男人的后颈有块胎记,形状竟和他的一模一样。
谁
他抓起台灯砸过去,玻璃碎裂声中,男人消失了。地上躺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皮写着林家阴婚录。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半张婚书,男方署名林长贵,女方盖着枚模糊的指印,日期是1923年农历七月十五。
床头柜的闹钟显示00:45,指针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林深感到一阵眩晕,低头看见枕头边缘渗出血水,伸手一摸,竟摸到张潮湿的纸——是婚书的另一半,女方姓名处写着无名氏,生辰八字栏空着,却用朱砂画了个婴儿轮廓。
三、七具纸人棺
祠堂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林深攥紧族谱,推开了门。供桌上摆着七个小棺材,每个棺材前点着白蜡烛,棺材盖上用朱砂写着长子次子直到七子。最右边的小棺材敞开着,里面躺着个纸人,纸人穿着蓝色对襟衫,脸上贴着他的一寸照。
你果然来了。
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件黑色寿衣,手里端着那个青瓷碗。碗里的糊状物在烛光下显出原形——是捣烂的血肉,混着指甲和头发。
三十年了,该还债了。奶奶揭开最左边的棺材盖,里面的纸人突然动了动,蒙眼的红布滑落,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窝,1923年,你太爷爷用阴婚向饿死鬼借了长子,写下血契。现在轮到你了,小深,你是第七个。
林深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供桌,七个小棺材同时剧烈震动。奶奶举起碗,血肉糊状物滴在地上,竟汇成了林长贵三个字。供桌下突然伸出无数小手,每只手上都缠着婴儿脐带,掌心托着染血的红枣花生。
跑!
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林深抬头,看见苏棠举着罗盘冲进祠堂,她右眼戴着的银灰色美瞳在烛光下泛着幽光——那是能看见阴物的天眼。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供桌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