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惑地望着女儿,却没有注意到女儿指尖在良心、公平等词语下悄悄划了重线。
在石磨转动的吱呀声中,林芝凝视着母亲那被麦麸染黄的指甲,突然紧握那只粗糙的手掌,按在书页上那滚烫的句点上:等政审组来了,您就说最敬佩靳开来,他为战士们弄甘蔗被处分,却比那些躲在后方写检讨的人干净百倍。阳光穿过她翘起的发梢,在母亲眉间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在刻下命运的密码。
在晒谷场的远处,林秀芳正对着镜子练习李桂花的签名,钢笔尖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没有察觉到,槐树阴影中的少女正慢慢勾起唇角,指腹轻轻摩挲着裤兜深处的信封——那是她今早趁奶奶打盹时,从樟木箱底偷出的空白考生登记表,此刻正在她汗湿的掌心发烫,如同一枚即将引爆的雷管。
当暮色悄然弥漫至庭院,林芝蹲在鸡窝前,细心地数着鸡蛋。老母鸡焦躁地扑扇着翅膀,而她的目光却牢牢地锁定在草窝中隐藏的牛皮信封上——那是老张头偷偷交给她的,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两天。信封边缘还留有蜂蜜的痕迹,但新增了一道指甲划过的细痕,这是邮递员在邮包中留下的暗号,确保这封信能在最紧要的时刻送达。
厨房里传来奶奶的召唤,林芝迅速将信封藏进稻草堆,手指轻抚过藏匿在深处的麦乳精罐子。这个从供销社巧妙调换来的罐子,里面装的并非麦乳精,而是她特意掺入烟丝的碎糖——明日奶奶将会把这罐子作为赔礼送给老张头,而那独特的烟草香气,将成为让邮递员彻底倒向她们的关键。
月光悄悄攀上窗台,林芝轻抚着枕边的《高山下的花环》,书页间夹着三张笔迹各异的李桂花。第一张是小姑今晨练习的,横折钩处带着轻微的颤抖;第二张是她模仿母亲笔迹所写,收笔处不自觉地多了一个顿角;第三张笔迹最淡,是用醋浸泡过的笔尖所书,墨迹将在三天后自然消退——这是为奶奶和小姑设下的陷阱,当她们以为计划成功时,所有假证据将如醋墨般消失,只留下真正的录取通知书,在最合适的时刻出现。
随着蝉鸣声逐渐减弱,土炕上的母亲翻了个身,露出枕边那本边缘磨破的备课本。林芝轻手轻脚地抽出本子,凝视着上面工整的板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母亲在精神病院反复书写的字迹:李桂花,1985年高考。如今,这些字迹即将化作最锐利的武器,撕裂命运的谎言,让母亲的人生在晨光中重新绽放。
她吹熄了煤油灯,黑暗中,指尖轻抚裤兜深处的硬物——那是从奶奶的樟木箱中偷来的钥匙。明日,她将用这把钥匙开启那个藏满秘密的红漆木箱,让小姑的模拟试卷、奶奶的算盘,以及所有见不得光的阴谋,在正午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当第一滴露水落在晒谷场上时,林芝已经蹲在村口的槐树下。她轻抚着口袋里的麦乳精纸包,上面还留有老张头的指纹。而在更远的地方,那封盖着红印章的录取通知书,正躺在邮递员的车座夹层里,等待着被延迟的命运。等待着一个少女用重生的记忆,重新书写属于母亲的未来。
第二章:暗室迷踪
煤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林芝蹲在西厢房窗下,透过竹篾的缝隙向内窥视。林秀芳正将一摞稿纸塞进樟木箱,月光轻抚过她发梢的红头绳,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少女屏住呼吸,目光紧锁那些纸张
——
三天前她偷偷替换的空白考生登记表,现在不知所踪。
哐当一声,樟木箱的铜锁扣紧。林秀芳站直身体时,衣角不经意间扫过桌面的墨水瓶,蓝黑色的液体在木纹上蜿蜒成蛇形。林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瓶墨水的颜色与她在供销社见过的英雄牌不同,更接近母亲备课本上的字迹,难道小姑已经找到了模仿笔迹的诀窍
夜风轻拂院角的丝瓜藤,沙沙声掩盖了她猫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