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小桃突然扯我袖子,手指指向屋檐。
我抬头,瓦当缝隙里塞着张纸条。
踮脚够下来,上面是姐姐的字迹:火药坊在侯府地库,阿意小心瘸腿狼。
我的手开始抖。
三年前沈家被灭门,就因着前朝火药秘方。
姐姐代嫁,原是为了查这个
夜更深时,我在烛火下摊开帕子。
火纹中间隐约有个萧字,和屋檐下纸条的墨迹一样,是姐姐的朱砂笔。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我吹灭蜡烛,摸黑摸到床头的机关——母亲教过我,每间沈家住过的屋子,床板下都藏着淬毒的飞针。
谁我喊,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
没有回答。
风卷着落叶扫过窗棂,我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很慢,像是拖着条腿。
等天蒙蒙亮,我蹲在昨天发现火纹的青石板前。
石板被重新铺过,缝隙里塞着新泥。
小桃端着早饭进来,比划:昨夜有狼
我摇头。侯府里没有狼,只有吃人的人。
夜里那脚步声,像极了裴世子身边那个瘸腿的青衫男人。
姐姐说小心瘸腿狼,难道是他
我摸着袖中姐姐的帕子,突然想起裴世子踹我时,那青衫男人眼里闪过的冷光——不是看替死鬼的轻蔑,是看猎物的审视。
后半夜我又听见了动静。
这次不是瓦片响,是极轻的叩窗声,像指甲盖刮过窗纸。
我攥紧床板下的飞针,可等我掀开帘子,窗外只有棵老槐树,枝桠在月光下投出蛛网似的影子。
但我知道,有人在看我。
就像三年前那个血夜,我躲在药柜里时,也有双眼睛透过柜门缝隙盯着我。
此刻我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我泛青的脸。
小桃在给我梳头发,木梳齿卡在发结里,我疼得皱眉,突然看见铜镜右下角——有个极小的火纹,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小桃。我抓住她的手,去厨房要碗醋。
醋浇在铜镜上,火纹慢慢晕开,露出一行小字:今夜子时,地库见。
墨迹未干,是新写的。
我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耳尖发烫。
侯府的秘密像团乱麻,可线头就在我手里——姐姐的帕子,墙角的火纹,铜镜上的密信。
窗外又传来脚步声,很慢,很慢,像是故意让我听见。
我摸了摸左手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小时候偷偷拆火药引信炸的。
母亲说,这是沈家血脉的印记。
今夜子时,地库见。
我对着铜镜扯出个笑。
裴世子当我是替死鬼,可他不知道,我是来索命的。
后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像有人在外面踱步。
小桃蜷在脚边打盹,我摸黑把姐姐的帕子塞进衣襟最里层。
火纹隔着布料贴着心口,烫得慌。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是机关触发的动静。
我猛地坐起来。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我看见窗台上落着片槐树叶,叶面上用朱砂画着个箭头,指向院外。
风掀起窗纱,有凉丝丝的东西落在手背上。
我低头,是半片碎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别信瘸腿狼。
字迹是姐姐的。
可昨夜铜镜上的密信,是谁写的
我攥紧碎瓷,听见院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一下,两下,离窗户越来越近。
小桃在睡梦里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