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权柄旁落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内，我伸手抚过桌案上厚厚一摞奏折，眼神冷峻。这是今晨刚递上来的折子，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那上面朱砂色的御批映入眼帘。

    准奏。

    简简单单两个字，是我的笔迹，却不是我的意思。

    我，大炎朝皇帝慕容焕，已经在这高墙深院中坐了十二年天下，却从未感到如此荒谬——朝堂之上万民朝拜，实则权柄旁落。

    我将那本折子放在阳光下细细查看，玺印上有一道极细微的刀痕，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我自幼习字，对笔墨纸砚格外敏感。这印章，分明是被人做了手脚。

    传云岳峰。我淡淡开口。

    不多时，宫中侍卫统领云岳峰快步走入，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云岳峰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精通武艺，更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他三十岁上下，一身玄色劲装，刀眉星目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近日可有异常我没有抬头，继续翻看着奏折。

    云岳峰眼神微动：回陛下，臣近日在巡查御书房外围时，发现了几处脚印，似是有人深夜靠近过。

    我抬眸，将那本有问题的奏折递给他：看看这上面的玺印。

    云岳峰仔细检查，片刻后面色一变：印迹有异，这不是陛下的御玺！

    说下去。我示意他靠近，压低声音。

    云岳峰跪直身子：陛下，臣怀疑宰相萧远舟近来行事越发僭越。据内城守卫密报，萧府夜间多有官员进出，且大多是六部要员。户部尚书曹文瑞、吏部尚书范景渊、工部尚书魏子峰、礼部尚书崔元亮，甚至连兵部尚书岳云天也被他拉拢。

    六部之中，竟有五部倒向萧远舟我指节轻叩桌案，面上不显，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臣斗胆猜测，他们或已在六部各处安插心腹，更换了陛下的御玺印章。故而近日许多政令虽有陛下御笔，却皆按萧远舟意思行事。

    是朕太过信任萧远舟了。我冷笑一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当年辅佐先帝有功，朕继位后又倚重他十余年，如今却要反咬主人一口。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建议——

    我抬手制止了云岳峰的话：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已十二年未亲理朝政，朝臣们早已忘记，这天下究竟姓什么。

    云岳峰低头，不再言语。他知道我性情如何——表面温和，实则心思深沉。我不动手则已，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万钧。

    去吧，加强御书房周围巡查，不要打草惊蛇。此事只你我知晓。

    臣遵旨。

    云岳峰退下后，我独自负手立于窗前。院中海棠初绽，粉白相间，娇艳欲滴。十二年前，我才二十岁，被父皇一纸诏书从藩王之位召回京城，匆匆登基。彼时朝野动荡，边疆战火不断，我不得不倚重萧远舟这位老臣镇守朝纲。

    谁知这老狐狸竟是匹狼。

    正思索间，忽听得窗外一阵窸窣声响。我转身望去，一名宫女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在院中踱步，似乎在躲避什么。

    何人我沉声问道。

    那宫女惊得一颤，仓皇跪地：奴婢柳音儿，参见陛下！

    我仔细端详她。这宫女约莫十八九岁，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灵动有神，倒是少见的聪颖样貌。

    你在此处做什么

    回、回陛下，奴婢是御膳房的宫女，负责准备陛下午膳的点心。刚才经过这里，听到——她骤然住口，面露惧色。

    我来了兴趣：听到什么但说无妨。

    柳音儿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听到太监总管李玉衡与一位大人在回廊拐角处密谈。那位大人说计划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