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离婚并要她搬出家门后，这里就成了她和儿子的临时避难所。八岁的小男孩已经睡下，桌上留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她加班时，儿子只能自己解决晚餐。

    手机震动，是刘峰发来的消息：调查组找我明天谈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苏雯回复：实话实说就好。你那边情况如何

    停职调查，但至少没被起诉。医院想低调处理数据窃取的事。

    苏雯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在这片繁华中，有多少个像她一样的女人，正在为不公义默默承受又有多少个林修远，依然戴着完美面具逍遥法外

    第二天早晨，苏雯刚到医院就被副院长周明华叫到办公室。自从丑闻爆发，这位一向威严的领导仿佛老了十岁，眼袋浮肿，西装也不再笔挺。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疲惫，调查基本结束了。

    苏雯静静等待下文。

    林修远将被撤销医师资格，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周明华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医院给你的补偿方案。

    苏雯扫了一眼——一笔数额可观的赔偿金，保留护士长职称但调往分院工作，以及承诺为她保密。

    条件很优厚。她抬头，为什么

    周明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医院需要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媒体已经够热闹了。

    其他受害者呢陈雅刘峰

    实习医生陈雅的实习期将按规定结束，但医院会出具推荐信。刘峰医师停职三个月后可以复职。周明华顿了顿，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苏雯。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别得寸进尺。

    我需要时间考虑。苏雯站起身。

    明天给我答复。周明华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少许往日的威严，对了，你丈夫...赵处长昨天来找过我。

    苏雯身体一僵：他说什么

    他希望医院出具一份证明，确认你是受胁迫而非自愿的关系。周明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官司。

    苏雯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即使在这种时候，赵岩想的还是如何利用制度打击她。

    谢谢告知。她转身离开，没让周明华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走廊上，医护人员纷纷侧目而视，窃窃私语。两个月的调查期间，苏雯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有些是同情，有些是好奇，还有些是赤裸裸的评判——看啊，就是那个和林主任上床的护士长。

    护士站前，一群年轻护士看到她立刻停止了交谈。苏雯走过去，她们像摩西分红海般让出一条路。

    护士长...一个胆大的实习生怯生生地开口，我们...我们支持你。

    苏雯惊讶地转身，看到几张真诚的年轻面孔。

    林主任也...骚扰过我们中的一些人。实习生低声说，但没人敢说...直到你站了出来。

    苏雯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点点头，无法言语。这短短两个月，她失去了婚姻、家庭和部分尊严，却意外收获了更多——同病相怜者的感激，陌生人的善意，以及最重要的，自己内心长久缺席的勇气。

    当天下午，她在医院天台遇到了陈雅。女孩穿着便装，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但眼神不再畏缩。

    我来办最后的手续。陈雅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下周就回老家了。

    有什么打算

    重新开始。陈雅苦笑，好在其他医院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有机会。

    苏雯点点头。阳光下，陈雅的侧脸线条坚毅，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实习医生。你比我想象的坚强。

    是吗陈雅转头看她，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又来找我...有时候醒来枕头都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