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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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十一年七月初七,余受周老爷托付,仿制烟斗藏密账。然赌债缠身,先后将七份假图卖与仇家,每卖一份,自吞一针赎罪......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歪歪扭扭:今吞第七针,料难活命。真品藏于......最后几个字被血污盖住了,只剩个梁字依稀可辨。
梁王大壮挠着肥下巴,房梁牌坊梁
我正琢磨着,井口突然传来杜邦破锣似的嗓子:中国人!上来!否则炸井!
这孙子居然没死!我和王大壮同时抬头,只见井口晃着几个黑影,有个东西哧溜滑下来——是根冒着烟的火绳!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扑向师父骸骨。白骨哗啦散架,露出底下个铁匣子。刚拽出来,头顶就轰地炸了,气浪把我和王大壮拍在井壁上。
睁开眼时,井口已经叫碎石堵严实了。王大壮哭得鼻涕冒泡:完犊子了!要变熏肉了!
我踹他一脚:嚎个屁!快找找有没有暗道!
摸遍井壁,终于在刻字的地方找到块松动的砖。掏出来一瞅,里头塞着个油纸包,展开是张地契——周家老宅的房梁构造图!图上标着个红圈,旁边小字写着:龙睛藏此,七针镇煞。
正看着,堵井口的碎石突然哗啦塌下来一截。月光漏进来,正照在铁匣子上。我这才发现匣子表面布满针眼大的孔,凑近一瞧,每个孔里都透着红光!
王大壮突然嗷地蹦起来:井水!井水上来了!
低头一看,原本干涸的井底果然在咕嘟咕嘟冒水,眨眼的功夫就淹到脚脖子。更吓人的是,水里浮着密密麻麻的头发丝,正往我们腿上缠!
开匣子!我吼着把铁匣往井壁上一磕。盖子啪地弹开,里头滚出七根绣花针,排成北斗七星状。针尖上的红线突然自己动起来,在水面上织成张网,把头发丝全兜住了。
水位开始下降,井壁上师父刻的字一个个亮起来,最后拼成条向上的箭头。抬头一看,堵井口的碎石间竟露出条窄缝!
我们踩着凸出的砖块往上爬,快到井口时,突然听见杜邦在惨叫。从缝隙往外瞅,只见这孙子跪在地上,双手掐着自己脖子,指缝里往外冒金水——那颗小金人正在他嘴里膨胀!
趁这功夫,我们钻出井口撒腿就跑。身后传来噗的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我没敢回头,但知道——第七道血纹,齐了。
9
梁上君子
杜邦的尸体在月光下冒着热气,那张洋脸已经塌陷得像个漏气的皮球。我蹲下去掰开他嘴巴,好家伙——整副牙床都让融化的金子糊住了,舌头变成个金疙瘩。
王大壮裤裆又湿了:这、这他娘比乱葬岗还邪性!
我从铁匣子里捏出根绣花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说来也怪,七根针的线头突然齐刷刷指向东南方——正是周家老宅的方向!
走!我拽起腿软的王大壮,趁天亮前把真品找出来!
周家老宅在城东,早成了野猫窝。我们翻墙进去时,惊起一院子蝙蝠。正屋的雕花门扇早就烂了,可房梁却新得可疑,像是有人定期上漆保养。
王大壮举着火折子往梁上照,突然嗷地一嗓子:九如!梁上蹲着个人!
我抬头一看,差点把绣花针戳自己眼里——哪是什么人,是个穿着官服的纸扎人!惨白的脸上画着猩红嘴唇,脖子上还套着圈麻绳。
晦气!我抄起半块砖砸过去。纸人哗啦散架,掉下来个油纸包。拆开一看,是把铜钥匙和半张地契,上头盖着苏州府的官印。
王大壮突然拽我衣角:你听!
房梁深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机关在转动。我眯眼细看,主梁正中果然有道细缝!掏出七根绣花针往缝里一插,正好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