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窟窿。
我反手掷出长枪贯穿敌将咽喉,转头见他撕开染血的战袍。
将军,欠我件新衣。
南诏药师的毒药粉在此时席卷敌营,靛蓝烟雾中,楚砚袖中信号烟划破长空。
潜伏在敌军中的天机阁暗卫突然倒戈相向,将淬毒兵刃捅进在场燕军的心窝。
朝阳刺破血雾时,我踩着敌军帅旗找到楚砚。
他正在溪边清洗银针,脚边竹篓里游着几尾锦鲤。
晚上给姐姐炖汤
我抛去染血的天机阁阁主令牌:解释。
三年前刺杀的时候被您射落悬崖。
他漫不经心喂着鱼,
那日姐姐的红缨枪真好看……
忽然被我用剑鞘挑起下巴,现在呢
楚砚就着剑鞘的力道仰头,眼底映着漫天朝霞。
现在姐姐该赔我块玉佩。
他从衣袖中展开染血暗红的绸帕,
婚书我都写好了。
我踹翻他手中的定亲酒,嘴硬心软说道。
打赢了再谈条件。
秋风卷着未熄的狼烟掠过战场,楚砚的笑声混着战鼓震落我肩头箭矢。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这场战争他格外卖力。
英勇杀敌的样子哪里像我初见是那副柔若无骨的模样。
10
镇北将军府。
御赐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蹲在屋顶啃酥饼,看庭院里男人们斗法。
楚砚正倚着朱漆廊柱剥葡萄,突然被端着药膳的医士弟弟撞个趔趄。
楚砚哥哥对不住!
少年医士涨红了脸,
南诏药师哥哥说这当归乌鸡汤可补将军的气血......
无妨。
楚砚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襟,指尖一弹,葡萄籽正中秋千架上练剑的武士剑鞘。
西域琴师看见此情形后立马哈哈大笑。
我噗嗤也笑出声来。
三个月前胜仗归来时,我又在战场上新捡了不少人。
原来的宅邸已经快要安置不下了。
我还发愁如何安置这群活宝。
没想到他们自发开起长安城最热闹的消遣地界——酒楼。
说书人把《沈将军三擒蛮王》编成十八个版本正在院落中侃侃而谈。
最绝的是楚砚,表面在棋室当闲散掌柜,暗地里把各国使臣输得连裤腰带都押在当铺。
昭昭。
一个俊俏的男子正举着糖葫芦蹦过来,他是我从战场旁边雪地里刨出来的胡人小王子,
尝尝我新研制的胡麻馅......
话音未落,楚砚突然飞上屋顶将我拦腰抱起。
青色衣袖拂过脸颊,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屋顶瓦片松动。
他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狡黠,
不如去我房中看新得的话本
西域琴师气得直跺脚:你上个月就用过这招了!
……
暮春的雨丝缠着桃瓣飘进窗棂。
我盯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战旗,忽然腰间多出件狐裘。
楚砚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我后颈。
昭昭再看下去,该忘了我的样貌了。
别闹。
我拍开他的手,探子说齐国新封的军师用兵诡谲......
话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握住我执旗的手,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
若是用火攻截断粮道,再以轻骑包抄......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那分明是猎食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