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戴了副手镯。晓丽捡起我的参赛证,在囚车图案上补了道彩虹:这才叫艺术源于生活。
颁奖礼那天下着酸雨,我的金奖证书装在卤味袋里。王婶把城管大院改成画廊,赵大勇的秃脑门照片挂在反面教材区。晓丽在美院门口支起画架,给每个进城姑娘画耳垂痣:记住了,这是防骗标志。
至于那辆破三轮,如今停在新落成的美术馆前。车斗里种满向日葵,座椅夹层嵌着块铜牌:献给所有在粪坑里找星星的人。
9
三轮车上的奖杯
美术馆开业那天,我的破三轮被罩在玻璃柜里,向日葵蔫得比赵大勇的假发还难看。解说员正对着旅游团吹牛:这车见证了小满老师用艺术对抗黑恶势力的壮举......
我蹲在消防通道啃煎饼,奖杯被王婶拿来当压咸菜的石头。林晓月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杀过来:直播呢!快给我摆个励志pose!
话音未落,赵大勇穿着环卫服冲进展厅,扫帚杆上绑着申诉书:我冤啊!都是小舅子逼的!他脑门新纹了条形码,说是出狱人员编号。
王婶举着卤猪蹄从贵宾室冲出来:你个瘪犊子还敢来!猪蹄甩出去正中玻璃柜,我那宝贝三轮车突然嘎吱一声——车座底下掉出个生锈的颜料盒。
晓丽挤进人群时,耳垂新打了颗钻石钉。她捡起颜料盒轻轻一掰,夹层里飘出张泛黄的纸,画满红圈的城中村地图上,多了个鲜红的拆字。
这我奶奶藏的。她突然哽咽,当年拆迁队就是赵大勇找的......
展厅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我的三轮车头灯居然鬼使神差亮了。车把上挂着的小熊维尼晃晃悠悠,缺眼处塞着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匆匆溜向安全通道的某位领导。
林晓月把直播手机架在奖杯上:家人们看好了!这可比《清明上河图》刺激!
我骑上展厅的导览车横冲直撞,车尾拖着小心地滑的警示牌。赵大勇在石膏像群里蛇形走位,王婶的卤味车把四个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艺术生!接住!老张头从二楼抛下个扳手,准头歪到地中海展区。我踩着毕加索风格的椅子起跳,落地时裤裆卡在罗丹思想者的脑袋上。
混乱中晓丽突然打开投影仪,我那幅得奖画作被投在穹顶。放大三十倍后,围观群众终于看清角落里的细节:拆迁合同签名处,分明盖着美术馆现任馆长的私章。
警车把美术馆围成铁桶时,我正用丙烯颜料在赵大勇背上画王八。他新纹的条形码被改成了二维码,扫出来是十年前强拆的新闻链接。
庆功宴摆在王婶的麻将馆,二十桌卤煮围着我的三轮车玻璃柜。林晓月醉醺醺地往奖杯里倒二锅头:喝!这可是用正义酿的......
突然一声巨响,我的破三轮从玻璃柜里自己撞出来了!车把上粘着张字条:证据不止这些——陈阿婆。
我望着车座上突然弹出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城中村所有被拐少女的档案。最底下压着半包受潮的朱砂,标签上写着:给孙女点痣用。
第二天清晨,我骑着这辆老伙计回到爆胎的国道。朝阳把柏油路烤出热浪,车斗里载着二十盆新买的向日葵。交警小跑过来敬礼:周老师,您这车能上艺术车道。
后视镜里,城中村的废墟上正在建新画廊。晓丽站在脚手架上画壁画,耳垂的钻石钉在阳光下炸成星星。赵大勇的煎饼摊支在三公里外,摊位上贴着假一赔十的保证书。
至于那三百块交通费,最后变成了美术馆门票上的防伪水印。王婶说这叫艺术投资,虽然她至今分不清印象派和抽象派,但卤味摊已经升级成网红打卡点。
我拧了拧总是接触不良的车灯,光柱打在前方施工的警示牌上。油漆未干的箭头指向地平线,那儿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