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时穿着婚服,手里攥着半块血帛。谭家小子,你爷爷没告诉你,你们谭家欠她三世姻缘债吗
深夜的十字街头阴风呼啸。谭壮抱着铜盆站在圆心,黑狗血在盆里泛着油光,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周先生点燃断缘符,火苗刚腾起就被卷进漩涡,三张黄纸在空中裂成碎片,每片都变成微型骷髅,朝着他龇牙咧嘴。血帛刚浸入狗血,水面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中浮起女人的呜咽:谭郎......谭郎......
红影从巷口飘来的瞬间,谭壮听见铜钱在口袋里剧烈震动。阿绣的红旗袍破破烂烂,露出的小臂上爬满青色尸斑,唯有眉心朱砂痣鲜艳如昨,像朵开在腐肉上的花。她的脚不沾地,裙摆下露出的脚踝缠着生锈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声响:你烧我的婚书......她抬手,指尖长出半寸长的黑甲,那我就烧你的魂。
黑狗血突然凝成血块,藤蔓状纹路顺着谭壮的脚踝向上攀爬,瞬间缠到心口。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滇南祠堂后看见的场景:断碑前摆着半块血帛,碑下伸出只手,指甲缝里嵌着他送的凤仙花汁。当时爷爷冲过来捂住他的眼睛,可他还是看见,那只手的虎口处有道伤疤,和他现在握铜盆的手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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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当年我......谭壮话未说完,周先生突然甩出五帝钱,结成光网罩住阿绣。老人从怀里掏出骨制罗盘:她的执念已成煞,只有毁了血帛才能断根!谭小子,你看这铜钱——他指向谭壮手中的光绪通宝,钱币边缘竟渗出血水,这是用她的指骨磨的,每一世都会缠上谭家子孙,你爷爷就是被她缠得英年早逝!
阿绣在光网中发出尖啸,红旗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白骨,肋骨间还缠着半片弹片。谭壮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细节:她转身时,弹片划破红盖头,露出后颈那颗痣——和他父亲后颈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爷爷临终前的唇语终于清晰:阿绣......是你太奶奶......
周先生,你说阴婚契要用骨头刻......谭壮抓住老人的手腕,那如果我用自己的骨头补全婚书呢他摸出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刀刃抵住虎口,爷爷说谭家欠她的,这一世我来还。
阿绣的哭声突然变得清亮,白骨上泛起淡青色的
flesh。周先生连连后退:你疯了!活人刻阴契,等于把阳寿分一半给鬼!谭壮却笑了,刀锋划入皮肤的瞬间,血珠溅在血帛上,竟与百年前的经血融为一体,布面上的并蒂莲徐徐绽放,露出花蕊中藏着的半枚铜钱——正是他手中这枚的另一半。
公鸡打鸣时,谭壮已经跪在祠堂里。供桌上摆着新刻的婚书,用他的指骨血混着阿绣的骨屑写成,两张铜钱严丝合缝拼成百年好合。阿绣穿着新做的红旗袍,站在他身边,肌肤胜雪,眉心朱砂痣下有颗泪痣,像他小时候在画上见过的古代美人。她的脚终于踩到地面,绣鞋上的并蒂莲沾了祠堂的尘土,显得格外真实。
阿壮,其实我......阿绣欲言又止,指尖轻轻触碰他缠满纱布的手。谭壮摇头,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那里装着刚从房东那要来的租房合同,承租人姓名栏写着谭壮
李阿绣。窗外透进第一缕阳光,照在供桌上的合照上——那是今早刚拍的,他穿着西装,阿绣穿着婚纱,背景是民政局的红色横幅,看起来和普通新婚夫妻没什么两样。
三个月后的深夜,陈雨欣抱着文件夹路过便利店,看见谭壮坐在老位置上,对面的空位上摆着杯温热的关东煮,汤面上漂着两颗鱼丸。他正对着空气说话,嘴角带笑:阿绣说你上次送的润喉糖很好吃......雨欣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看见谭壮口袋里露出一角红布,上面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仿佛在轻轻摇曳。
而在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