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镜中陌路

    镜子里这人，西装笔挺，头发油光水滑。

    是我。

    又好像不是我。

    这一身，连带手腕上那块死贵的表，都是林薇给我置办的。

    今晚是重要场合，你给我打起精神，别丢我的人。

    出门前，她就站玄关那儿，眼神跟X光似的扫了我一遍，那口气，跟训手下没两样。

    我嗯了一声，懒得回话。

    咱俩有过爱情

    可能吧。

    大学那会儿，她白裙子一穿，笑得跟什么似的。

    那时候，她总爱腻歪地挎着我胳膊，叽叽喳喳说以后怎么怎么样，眼睛里亮晶晶的。

    那光，啥时候灭了呢

    哦不，是照到别处去了。

    一毕业，她进了大外企，坐火箭似的往上蹿。

    我呢，不好不坏一公司，搞技术的，原地踏步。

    那差距，就跟鬼藤似的，一天天把人缠得透不过气。

    陈旭，你真配不上我们家薇薇。

    头回去她家，她妈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撩我一下。

    娶到薇薇，算你祖坟冒青烟了，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她爸倒是假模假式拍拍我肩膀，那话里话外，跟赏饭似的。

    高攀。

    配不上。

    这些词儿，跟背景噪音一样，总在她家人的聊天里，甚至她不耐烦的时候，飘出来扎我一下。

    开始是疼，后来麻了，现在心口这块儿，空落落的，啥感觉都没了。

    我还傻乎乎以为，只要我对她好，玩命对她好，就能把这沟填平。

    现在想想，纯属自己骗自己。

    2

    疑云密布

    今晚又加班

    我看她熟门熟路从衣帽间又摸出一套衣服换上，尽量让自个儿声音听起来没啥波澜。

    嗯，张总那边有个项目急着收尾，特别重要。

    她背对着我，声音闷在衣服里，听不真切。

    又是张总。

    她那个顶头上司，公司年会上人五人六、八面玲珑的那个。

    这半年，张总这俩字出现的频率，高得吓人。

    加班，应酬，出差……借口一套一套的，全绕着工作和张总转。

    她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了。

    用不用我去接你

    我试着问。

    不用，太晚了，你赶紧睡吧。

    她老是这句，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让你没法再问下去的体贴。

    体贴得像堵墙，把我所有关心都挡外面了。

    我能没怀疑过

    大半夜打不通的电话，朋友圈里跟同事聚餐的合照，里面偏偏没张总，配的文字还含含糊糊，还有她身上那股子陌生的香水味儿……

    哪一次，我没想撕破脸问清楚

    可话到嘴边，一看她那张累得要死还强撑着精致的脸，一看她眼里那点不耐烦，我又给憋回去了。

    我他妈就是怂。

    怕捅破了那层纸，连现在这点假模假式的安稳都没了。

    心里头，好像有个小人在那儿求，只要她还回家，只要她还肯对我笑笑，可能……可能真是我瞎想呢。

    这种自我麻痹，跟喝慢性毒药没区别，一点点把我的脑子腐蚀掉，心里那点疼，憋得发酵。

    3

    家族戏场

    陈旭，今晚林家的场子，你必须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头来！

    林薇她妈特意打电话过来，那语气，跟下命令似的。

    你外公也去，还有几位重要的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