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宁晚晴扇得眼前发黑。
她还没回过神来,整盆冰凉的脏水就兜头浇下,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
装什么死!
大伯母张翠花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指甲狠狠掐进她的头皮,今天不去街道办签字,老娘就把你那些破书全烧了!
搪瓷缸咣当一声砸在宁晚晴额头上,缸身上劳动最光荣的红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1980年3月17日。
她重生了,从1999年那个被癌细胞吞噬的雨夜,回到了这个被大伯一家逼上绝路的早晨。
晓芳在黑龙江冻坏了腿,你是要逼死她吗张翠花抄起藤条箱,把里面的书本哗啦全倒进灶膛。
火苗呼地窜起来,贪婪地吞噬着宁晚晴父亲留下的农机笔记。
宁晚晴死死盯着张翠花手腕上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突然笑了,大伯母,您这块表要是被海关查出来,得判几年
张翠花脸色瞬间铁青,但随即就抄起烧火棍就往宁晚晴腿上抽:小贱种长本事了敢威胁老娘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去举报!
砰!
烧火棍结结实实抽在宁晚晴膝盖上,她疼得眼前发黑,却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
您说,她喘着粗气,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要是街道办知道您用烈士抚恤金买走私货,堂姐的返城证还能保住吗
放你娘的狗屁!张翠花彻底疯了,抄起铁皮暖壶就往她头上砸,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暖壶带着风声呼啸而来,宁晚晴猛地往旁边一滚。
砰的一声巨响,暖壶在墙上炸开,滚烫的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杀人啦!隔壁王婶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筒子楼,接着是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张翠花却像头暴怒的母狮,抄起煤炉钩又扑上来:我让你躲!今天不签这个字,你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木门被哐当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扣住张翠花手腕。
啊!张翠花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煤炉钩当啷掉在地上。
程远征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左腿微跛却站得笔直。
他军绿挎包上保家卫国的绣字已经脱线,眼神却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知青办新通知。他声音冷硬,所有返城证明重新审核。
张翠花先是一愣,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没天理啊!当兵的欺负老百姓啦!她边哭边把衣领扯开,露出松垮的胸脯,大家快来看啊,当兵的耍流氓啊!
围观的邻居们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
张翠花见状哭得更起劲了,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我苦命的晓芳啊!在黑龙江冻坏了腿都没人管啊!
程远征面不改色,直接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甩在地上。
照片里,宁晓芳衣衫不整地坐在王主任腿上。
张翠花的哭嚎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
宁晚晴趁机抓起搪瓷缸,把剩下的麦乳精全泼在返城证上,她捡起被浸湿的证件冲着张翠花扬了扬。
哎呀,这不就作废了
你个烂了心肝的小贱人!我杀了你!张翠花彻底疯了,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指甲直往宁晚晴脸上抓。
宁晚晴猛地抄起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再动一下,我就死在这儿!她声音嘶哑,您说,逼死烈士遗孤是什么罪
张翠花僵在原地,脸上的横肉不停抽搐。
突然,她眼珠一转,扯开嗓子尖叫:救命啊!杀人啦!边喊边往程远征身上撞,当兵的打人啦!
程远征侧身避开,张翠花收势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