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爸爸去年教我认的高压线,可现在却成了我前进路上的拦路虎,拦住了我去取绣线的脚步。
我蹲在地上,在随车工具里翻找着,心里又急又气,突然想起上个月小芸在停车场的冷笑:就你那辆破车,能开到苏州算我输。她的话就像一把盐,撒在我此刻的伤口上。
12
手电筒的光从山路上晃过来时,我正对着火花塞发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穿荧光雨衣的男人踩着泥浆走近,车头灯照亮了他胸前的roadside
assistance徽章。
姑娘,车坏了他的方言带着浓重的苏州腔,这熟悉的口音,让我一下子想起绣庄里那位穿月白旗袍的绣娘,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师傅,能修好吗我赶时间。我焦急地指着发动机舱,雨水顺着我的下巴不停地滴落,在工作服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师傅用扳手敲了敲气缸,金属声在雨夜里格外清脆。
水泵坏了,得换零件。他掏出手机看了眼,镇上的配件店八点才开门。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时间本来就紧迫,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我盯着他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四点零五分。
绣线中转站的短信再次弹出:超时未取件,货物将退回发货地。
一想到绣线可能被退回,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奶奶的绣谱复印件还在帆布包里,上面还留着小芸指甲划过的痕迹,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拿到绣线的决心。
我摸出银顶针,突然想起绣娘说过的话:当年你奶奶为了取绣线,冒雪走了二十里山路。
奶奶都能那么坚持,我也一定可以。
师傅,我给您加钱,能不能现在去镇上拿配件我急忙抖出钱包里的零钱,潮湿的纸币上印着我去年手作的书签,是奶奶绣的并蒂莲图案,此刻,这竟成了我唯一的抵押物。
师傅看着我发颤的指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得绕后山小路,不过……
他指了指泥泞的山道,车技得够好。
我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点头,只要能拿到绣线,再难的路我也愿意走。
13
越野车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行,每一次晃动都让我的心跟着悬起来。
我死死攥着顶针,仿佛那是我唯一的依靠。
师傅打开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声中突然传出锦绣江南大赛的广告:本次大赛特别增设‘新锐设计师’奖项,获奖者将获得非遗传承基金……
听到这个消息,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起陈薇昨天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还说:晓晓,其实小芸的太奶奶和你奶奶是同门……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和我现在遇到的这些波折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满心疑惑,却又没有时间去细想。
配件店的卷帘门在五点十分缓缓拉开,戴老花镜的老板从一堆零件里翻出水泵时,我一眼就看见他柜台里摆着个绣绷,上面绣着半朵残莲——和我被毁的《并蒂莲开》惊人相似。
姑娘,这针法是‘水路留白’吧老板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和我师父当年教的一样。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震,难道他和奶奶也有什么渊源
回到故障点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师傅修车的动作熟练得让我想起爸爸在厨房剁骨的模样,金属碰撞声中,他突然说:你奶奶是不是姓林三十年前救过绣庄的火
我手一抖,顶针啪嗒一声掉在泥浆里。
您认识她我惊讶地问道。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枚银戒指,戒面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