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举着写有林晓的纸牌——竟然是布料市场的老奶奶。
姑娘,走这边!她热情地招呼着我,领着我穿过一片荷塘。
腐朽的木板桥在脚下吱呀吱呀地响着,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但为了能尽快赶到工作室,我顾不上那么多。
没想到,这条路比绕路节省了至少20分钟。
分别时,她往我手里塞了包晒干的艾草:当年你奶奶救火时,把绣谱藏在了这桥下。
我愣住了,想起小芸视频里的绣谱原件,突然明白奶奶临终前说的真相可能就和这有关。
十点五十分,越野车终于冲进工作室的小巷。
我抱着木箱,一路小跑着撞开房门。
陈薇正在调整绷架,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刚才小芸带人来闹,说要举报你抄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拆木箱的动作打断了。
十二色丝线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比我想象中还要美,我知道,这是我完成作品的希望。
手机充电五分钟后终于开机了,一下子弹出37条未接来电,最上面是小芸的短信:你以为拿到绣线就赢了我买通了中转站的管理员——
后面的字被新消息覆盖,是大赛组委会的通知:鉴于特殊情况,所有选手提交时间延长至12点整。
看到这条通知,我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我摸出奶奶的银顶针,针尖在素缎上落下第一针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鸣笛。
陈薇拉开窗帘,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绷架上的并蒂莲上——花瓣边缘的水痕,竟和我在绣庄看见的《春水鳜鱼》如出一辙。
原来,有些传承从未中断,有些真相,终将随着绣线的展开而浮现。
16
时钟指向十一点三十分,绣稿上的并蒂莲已初现雏形。
陈薇突然指着窗外,我看到小芸站在巷口,手里举着的不再是绣谱,而是张泛黄的信纸——那是奶奶当年的获奖感言,上面写着:苏绣的传承,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私事,而是所有绣娘共同的心血。
看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一阵触动,更加坚定了要传承好苏绣的决心。
雨滴在玻璃上划出最后的痕迹,我拈起绛红色绣线,在莲心处落下关键一针。
指尖的血珠渗进丝线时,我忽然明白,这一路的波折,从来不是阻碍,而是奶奶在天之灵的指引。
那些被毁掉的、被质疑的、被阻挠的,终将在这一针一线中,织就成最坚韧的传承——就像窗外的荷塘,历经风雨,终会迎来花开的时刻。
17
绷架上的素缎在落地灯暖融融的光里,泛着珍珠般柔和而迷人的光泽,那光泽轻轻摇曳着,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
我捏着绣针的指尖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像是被寒风吹过的树叶。
十二色真丝线在木盒里整齐排列着,恰似一排等待奏响的琴键,可我眼前这绣了一半的并蒂莲,却始终像个缺少了灵魂的人偶,缺了那么几分灵动的生气。
仔细端详着绣品,花瓣的层次太过规整了,像是被尺子量过一般刻板,完全没了奶奶说的那种以心运针,线随情走的韵味。
我满心的焦虑与无奈,就像有团火在心里烧着。
啪嗒一声,绣针从我的指尖滑落,掉在绷架上,在素缎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针孔,仿佛是它无声的叹息。
我呆呆地盯着腕间的银顶针,那熟悉的触感让奶奶临终前的话在我耳边清晰响起:小晓,别学那些花架子,苏绣的魂就在这一针一线的针脚里。
我赶忙从帆布包里翻出《吴门绣谱》复印件,泛黄的纸页因为频繁翻阅,边角都有些磨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