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突然亮起，罗

    铭揉着酸胀的眼睛点开消息提醒，发现是那

    个熟悉的星空头像。

    【清风：今天更新的地铁故事，结尾处理得

    有些仓促呢】

    罗铭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这个从他第三篇

    故事就开始留言的读者，总能精准指出他刻

    意隐藏的瑕疵。他瞥了眼桌上凉透的泡面，

    打字回复：你也还没睡

    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罗铭不自

    觉地坐直身子。窗外的路灯透过薄窗帘，在

    他布满笔迹的创作本上投下细密的光纹。

    【清风：在等某个固执的作者承认他最近在

    逃避写亲情线。第五篇故事里老爷爷摸照片

    的动作，你删掉了三处细节描写】

    罗铭猛然攥紧手机。电脑屏幕上还开着被反

    复修改的文档，那段关于阿尔茨海默症老人

    的描写被他删了又添，最终只留下欲言又止

    的侧写——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再没勇气完

    整回忆养老院里的最后时光。

    你好像特别了解我按下发送键时，罗铭

    感觉喉头发紧。

    这次对方停顿了足足三分钟。当消息提示再

    次响起时，罗铭差点碰翻手边的玻璃杯。

    【清风：2019年11月7日深夜，你在知乎问

    题’亲人离世后如何自处下的匿名回答，现

    在应该去看看最新评论】

    血液轰地冲上耳膜。那是奶奶火化后的第七

    天，他在凌晨三点用颤抖的手指敲下的两千

    字，至今不敢回看。罗铭慌乱地点开收藏

    夹，那个沉寂了三年的回答下面，有条半年

    前的留言:

    【用户清风：你答应过奶奶要带着她的份好

    好活，现在有在按时吃早饭吗】

    工位隔板突然被敲响，罗铭猛地抬头，正撞

    上责编林晓晓探究的目光。脸色这么差

    方瑶老师说你的新剧本…她的声音戛然而

    止，目光落在罗铭瞬间通红的眼眶上。

    周年庆酒会的镁光灯下，当代清清摘下口罩

    时，罗铭手中的香槟杯映出万千星河。女人

    耳垂上熟悉的月牙胎记与记忆中那个暴雨夜

    的画面重叠——三年前他蹲在急诊室走廊，

    手机里传来素未谋面的网友的语音：罗

    铭，看看窗外，雨停了就会出现彩虹。

    此刻那道彩虹正流转在代清清的眼波里。她

    举起手机，屏保是罗铭知乎回答的截图，泛

    黄的便签纸上稚嫩字迹依稀可辨：今天给

    奶奶读了《小王子》，她说我的声音比电台

    主持人还好听。

    原来我的每个深夜，都有星星在看着。罗

    铭握住她伸来的手，掌心相贴时，发现两人

    腕间都戴着同款老式电子表。那是三年前奶

    奶去世时，他在二手市场卖掉所有收藏品唯

    独留下的纪念，而代清清的表带内侧刻

    着YH0917——正是奶奶临终住的云海医

    院病房号。

    云海医院旧址改造的咖啡馆里，代清清转动

    着腕间的电子表。夕阳透过彩色玻璃窗，在

    她手背投下玫瑰色光斑。这款CASIO

    AE-

    1200，是当年临终关怀病房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