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的吗!是真的吗!嘶吼声撞在病房的墙壁上,又折返回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林母颤抖着拾起散落的照片,陆川的呼吸在瞬间凝滞。当真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林母突然冲上前,积攒多年的悔恨与愤怒化作三道清脆的巴掌,狠狠落在苏棠苍白的脸颊上。三个巴掌如惊雷般炸响,苏棠的脸颊瞬间浮起三道血痕,林母扯住她的衣领,曾经温柔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我的女儿...你把我的夏夏还给我!苏棠踉跄着后退撞翻身后的医用推车,林母已泣不成声,瘫坐在地的林父仍喃喃自语,而我的灵魂静静漂浮在半空,看着这场迟到的审判。
金属输液架倒地的巨响中,苏棠踉跄着扶住窗台,指尖在玻璃上划出凌乱的血痕。她被打偏的脸缓缓转过来时,眼中的惊慌已被阴鸷取代:现在装好人有意思吗她扯着嘴角冷笑,沾着血丝的牙齿在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你们不是早就把她当累赘了
林母的哭嚎戛然而止,陆川伸手去拉苏棠的动作僵在半空。林父撑着地面的手掌突然攥紧照片,指缝间渗出鲜血:你说什么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
我说,你们根本不在乎她!苏棠甩开陆川的手,染着美甲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床上的我,从发现她得绝症开始,你们就盼着用我取代她!不然为什么把她的房间清空为什么连她化疗掉头发都要瞒着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却一滴未落,我不过是帮你们演了场戏,现在人都死了,装什么深情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林母压抑的抽气声在回荡。我看着陆川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仪器发出嗡鸣;林父灰白的头发下,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滴在诊断书上晚期两个字上,晕开墨色的涟漪。窗外的玉兰花突然被狂风卷起,花瓣拍打着玻璃,像是我无数次想敲开家门的手。苏棠转身冲出病房的瞬间,我的灵魂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原来即使死了,还是会为这些破碎的真相而疼。
我的魂灵如薄纱般缠绕在父母身后,随着他们跌跌撞撞回到那座曾将我拒之门外的房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苏棠精心布置的粉色卧室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曾经堆满我回忆的抽屉被翻得凌乱,那些被她藏起的秘密,此刻正像腐烂的伤口般暴露在惨白的日光灯下。
接下来的日子恍若一场荒诞的镜像剧。林母将苏棠推到洒满牛奶的地毯上,逼她重演那场栽赃的戏码;林父举着监控画面,嘶吼着让她复刻每一个假摔的细节。陆川木然地站在一旁,看着苏棠惊恐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那曾是他给予我的冷漠注视。
当尖锐的刀刃捅进陆川腹部的瞬间,温热的血溅在雪白的墙纸上,绽开一朵朵扭曲的红梅。苏棠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嘴角却挂着扭曲的笑:现在满意了你们所有人,都该下地狱!警笛声划破夜空时,我的魂灵悬在虚空中,看着父母佝偻的背影被红蓝警灯割裂,他们鬓角新添的白发,在夜风里凌乱如霜。
陆川躺在血泊中,挣扎着去够散落满地的证据照片,指腹抚过我化疗时苍白的脸,终于泣不成声。
6
遗书
深秋的雨丝斜斜划过窗棂,将林父林母的身影揉碎在蒙尘的玻璃上。当泛黄的日记本从樟木箱底滑落,母亲颤抖的指尖拂过烫金封皮,那行被泪水晕染的夏夏的小秘密瞬间洇开。父亲喉结剧烈滚动,翻开内页时,钢笔字迹深浅交错——化疗呕吐后的蜷缩、深夜想家时画满的小房子,每一笔都在诉说被病痛啃噬的孤独。
最后一页的字迹格外潦草,化疗药物导致的颤抖让笔画歪歪扭扭:我从未怪过你们,只是遗憾,没能好好道别。墨迹被反复摩挲,形成一道凸起的伤痕。母亲突然跪倒在地,哭声像被撕碎的布料,父亲抱着日记本的手臂青筋暴起,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道别二字上。
我的魂灵悬浮在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