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目光微动:你要动他
你不动,我便动。他语气冷然,他已知你在查,赵晟落马,他下一步,必除你。
那你呢她忽然问,我一步步落子,你步步不阻,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利用我
裴承晏望着她,眼中情绪如潮水暗涌:你若是棋子,是你自己站到棋盘上的。
她轻笑一声:你说得真好。
你不是傻子。他忽而逼近一步,眼神灼灼,你知我放你落子,亦知我在护你,只是不愿信而已。
你护我她眼神骤冷,你若护我,当年何必亲笔作证!
那是我唯一能护的方式。他压低声音,近乎咬牙,我若不在场作证,你母亲不是下堂,而是满门。
苏盼黎一震,脸色苍白。
你母亲求我,只要能保住你命,她不惧身死。他声音微哑,她知道我能留你,她信我。
一瞬间,所有情绪破堤而出。她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
你说得如此真切,可你为何不早说
因为你不信。他声音低沉,你一入府便布局反击,从未回头看我一次。
她闭上眼,声音发颤:我怕看你。
为何
因为我怕我信你之后,就再也无法恨你。
他走近一步,从背后环住她:那便不恨。
她身子一颤,唇角微咬。
我母亲真的……是你保下的
我若不保,你早已死在赵氏手中。他语声近乎喃喃,盼黎,世人负你,我不敢。
屋中寂静良久。
她轻声道:那赵氏之后呢你要我做什么
沈家之子,会来找你。裴承晏松开她,重新恢复冷静,他要的是你死,你给他的是命,他才会出手。
引蛇出洞。她一字一句,以己为饵。
你敢么
她抬头,眸光如刃:你敢让我试么
裴承晏忽然一笑,那笑意晦暗莫测:你当真是疯子。
她淡淡回道:我嫁你那一日,便已疯了。
当夜,苏盼黎换上宫中赐服,随传旨入宴。
是摄政王设宴慰勉肃清内府之功,名为平赏,实则是给新贵旧臣一个分边站位的局。
众人入席时,南院之侧室以新贵之名入列,赵氏门下尽数避让,目光各异。
宴至中途,内廷左司直沈渊入场,衣冠楚楚,温润如玉。
苏姑娘。他举杯,笑意温雅,初见,不知姑娘是否记得旧年一面之缘
苏盼黎微笑:不曾。
那是我记错了。他举杯而饮,目光却带锋。
她知——蛇已出洞。
三日后,沈渊于朝中突遭密报揭发,家中搜出赵氏往来书简,连带赵夫人旧年密信。
摄政王震怒,贬其入狱候审。
入夜,裴承晏至南院。
他未着官服,仅披一袭深蓝长袍,缓步走来。
你赢了。他说。
苏盼黎看着他,良久,忽然轻声问:你后悔么
后悔。他坐下,揽她入怀,后悔太晚告你真相,后悔让你走得太远。
她靠在他肩头:可你也教我如何落子。
那你如今,是棋手了他低笑。
不是。她轻轻闭上眼,我只是想,若你再不信我,我便亲手将这盘棋推倒。
盼黎。他低声唤她名,极轻,极柔。
她未应,只将手覆上他胸口,掌心下的心跳,一下一下,如当年雪中跪地时,母亲那一记——活着,才能复仇的嘱托。
今夜长陵无风,星辰高悬。
而南院深处,两道身影在灯下静坐,无言,却胜万语。
她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