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半个小时左右,她发觉不对劲了。隐隐约约有呼噜声,很均匀的,似乎是从暖房里发出来的。她心中一惊,转身推门,好家伙!斑鸠楞是坐在马扎上睡着了。双手支着腮,脑袋偏向一边,嘴角有哈拉子流出来,晶莹闪亮。
看来,人跟植物之间的沟通交流是否能实现,跟人的灵性是有直接关系的。不同的人,灵性、悟性都不同,结果自然也会不同。也就是说,除自己外,其它的人也可以实现与植物的沟通交流,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同时也说明,植物肯定是有情感,有意识的,只是不为人知罢了。你只要找到了一个桥梁,跟植物之间的沟通交流就一定能实现。
不久,她就又发现了植物的另一个奇特现象。
有一阵子,北京总是下雨,淅淅沥沥滴滴哒哒的,没完没了。天气时晴时阴,阴多晴少,让人心烦。这种很像是南方梅雨季的天气在初夏的北京城很少见。
作为天主教方济各会创办的圣心中学,教师和学生中有一多半都是虔诚的教徒,她也不例外,进入圣心中学没多久便入了教。那天是个周日,按照正常的安排,她原本是要跟同学一起去教堂的,但从差不多天亮开始,雨就下个不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像是侧院磨房的驴拉磨,不慌不忙,稳稳当当,极有耐心。同学家的车约好是早上八点顺路过来接她的,可现在将近九点了,依然没听到门房那边有动静。
这雨像驴拉磨,有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人的时候心不定,也做不了什么事,索性就去磨房那边溜达溜达吧。平时也很少过去。屋宇错落,回廊曲折,出了个院子,又进一个院子,沿途满坑满谷都是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亢家的这座巨大的府院,已经被老爹打造成了一座植物园了。包括下人们住的地方,干活的场所,乃至磨房、柴房等等,都被花草填满了,但均摆放有致,并不显得杂乱。这应该就是花师花匠们的功劳了。既满足了主人大量购置名贵花草的痞好,又安排合理,错落有致,让那些名贵花草的美,尽情展示在每一个角落。能让这座府院中的所有人,也包括一切来宾,赏心悦目的同时,又能心情愉快,岂不是一桩美事!
有哭声,她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哭声似乎来自与磨房相邻的耳房。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一女子正坐在炕沿上掩面而泣。呜呜呜,伤心极了。
会是什么事老爹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从不允许家中任何人对下人们不敬,更别说欺负下人了。
她也坐在了炕沿上,就在那位佣人的身旁。很快那位就觉察到了身旁有人。撩开脸上凌乱的头发,透过朦朦胧胧的泪眼,她发现是小姐,吃惊之余,赶紧跪在了地上。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她叫亚群,今年三十多岁了,是磨房的使唤丫头。她儿子打一出生就有病,说是肝脏方面有问题,需要每天吃药才能维持,天生的药罐子。而她男人又嗜赌。刚成家的时候并不赌,就是儿子降生后,不知怎么就赌上了,而且一发不可收,越陷越深,背了一身的赌债。亚群每月的工钱,除了给儿子买药,就是还赌债。即便如此,男人仍不收手,总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在赌场上一扫以往的晦气,赢把大的,彻底翻身。谁料运气就是好不起来。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谁劝都没有用。她如今已经将每天晚上点灯熬油帮人做女工的一点收入都拿出去还债,去填那个无底洞了,可事情仍然没完没了。每想到自己的苦命,她就伤心不己。除了每天以泪洗面,拚命做工,没有任何办法。
听罢亚群的哭诉,她也流了眼泪,心里面非常难受。她所能做的,只能去找老爹,恳求老爹能帮帮这位苦命的女人。她告诉亚群,老爷知道了这事一定不会不管不问的。她说她现在就去找老爷,让亚群起紧去洗把脸,梳理一下头发。
当她起身要出门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这耳房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