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镇带回的俘虏,制成新的骨鞭。他抬手示意,两名族人押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走近,脚踝处拴着的正是阿迦熟悉的镜花宫银链。
阿迦的手指掐进掌心。这少年分明是镜花宫的斥候,耳后没有混沌教的骨蝶印记,更像是来追踪红绡的同伴。但老祭祀浑浊的瞳孔里泛着蚀魂水的暗金,那是启动禁术罪血共鸣的征兆——他要将无辜者强行判定为恶人。
这些人,未必是极恶。话出口的瞬间,河畔的鸢尾花同时枯萎。阿迦看见老祭祀指尖划过藏在袖口的骨刀,正是壁画中初代族长用过的鸢尾怒,刀柄处新刻的咒文,与黑砂镇人皮上的引魂纹如出一辙。
少年突然抬头,眼中闪过阿迦在黑砂镇见过的银粉反光:执刑使大人,您母亲临终前说——话未说完,老祭祀的骨刀已穿透其咽喉,血珠溅在河灯上,将货郎的笑脸烫出焦黑的窟窿。
聒噪。老祭祀甩去刀上血迹,去准备魂狩大典,莫让亡者等得太久。他转身时,阿迦看见其长袍下露出的脚踝,竟缠着与红绡同款的骨哨银链,链尾坠着的不是鸢尾花,而是半片镜花宫的千面蝶鳞。
深夜的祭祀殿浸在猩红雾霭中。阿迦贴着墙壁避开巡逻的骨傀,掌心的断罪刀在触碰壁画时突然发烫——那幅她曾跪拜过千次的鸢尾女神降世图,此刻在蚀魂水灯笼下显露出第二层画面:初代族长举着染血的骨刀,脚下跪着的外族老者手腕内侧,分明刻着与黑砂镇货郎相同的守心咒。
以血铸旗,以骨为基,吾族当借恶人之血,在这浊世辟出净土。壁画角落的小字已被黑髓侵蚀,却仍能辨出镜花宫善人骨等词汇。阿迦的指甲抠进壁画,剥落的墙皮里掉出半张羊皮纸,上面是初代族长的手书:所谓极恶,不过是挡了吾族生路者。
殿外突然传来骨铃响动。阿迦刚藏好羊皮纸,青崖的身影已闯入殿内,腰间的警示骨铃正是少年斥候的指骨所制,此刻铃音杂乱,像在警示某种背叛。
阿迦,你在查什么青崖的指骨鳞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她握羊皮纸的手,喉间发出碎骨摩擦声,老祭祀说,镜花宫的细作混进了骨墟城,带着初代恶人的——
话未说完,阿迦听见屋顶瓦片轻响。红绡的墨色衣摆闪过的瞬间,青崖的骨刀已出鞘,刀刃上的黑髓纹路正是当日在黑砂镇所见的混沌教咒文。她突然意识到,青崖的骨刀,竟是用千面阎君的胸骨磨制,而老祭祀,早就允许族人使用未净化的恶人骨。
让开,青崖。阿迦按住断罪鞭,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有些真相,比混沌教更可怕。
青崖的瞳孔骤然缩成骨刀的菱形:你居然护着外族细作她的血,会污染蚀魂水!他的刀劈向阿迦面门时,带着族规里处决叛徒的狠辣,却在即将触及她咽喉时,刀刃突然转向——砍向的,是刚落地的红绡。
阿迦的骨鞭本能地缠住青崖手腕,黑髓顺着鞭身涌入他的指骨鳞甲。她听见自己从未用过的狠戾声音:我说了,让开。断罪鞭骤然收紧,青崖握刀的手应声而断,指骨鳞甲下露出的皮肤,竟刻着与老祭祀相同的禁术咒文。
红绡趁机甩出银粉,却在阿迦转身时,将半枚骨哨塞进她掌心:去往生滩的密道,在祭祀殿神像后——你母亲的水葬袍,藏着初代善人的锁骨。她的耳后族纹此刻鲜红如血,他们一直在用善人骨镇压恶人骨的反噬,你的骨纹,早就该褪了。
殿外传来密集的骨铃警示。阿迦看着青崖在地上蜷缩,断手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髓与蚀魂水的混合物,突然想起三日前水葬时,老祭祀往河心投入的不是鸢尾花,而是恶人指骨。原来所谓的净化,从来都是以恶养善的骗局。
神像后的确有密道,石阶上刻着的不是女神箴言,而是初代族长的忏悔:吾剜去善人的骨,刻上恶人的咒,方得这百年安宁。尽头的石匣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