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苏棠低头走向最后一排空位。课桌上整齐摆放着的五三题库、英语词汇手册，在她眼中比任何珠宝都耀眼。当她翻开崭新的课本时，前排男生突然转身，碰倒了她放在桌角的搪瓷杯。

    抱歉啊，没看见你用这么复古的杯子。

    男生嬉笑着捡起杯子，杯身上

    奖

    字的红漆早已斑驳，那是她初中参加作文比赛得来的奖品。苏棠默不作声地接过杯子，指尖抚过杯口细微的裂痕，想起离家那天弟弟摔碎的进口马克杯，父母却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让整个年级都为之震惊。苏棠以全科第一的成绩力压蝉联榜首的学霸林宇。当班主任在讲台上念出她的名字时，教室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林宇主动递来的错题本上，蓝色笔迹写着：放学后图书馆见，切磋数学压轴题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深秋的雨夜，苏棠蜷缩在宿舍的床铺上，听着手机里母亲带着哭腔的咒骂：你弟弟要报奥数班，家里哪还有钱给你下个月起别要生活费了，自己想办法！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摸出枕头下皱巴巴的北大明信片，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了

    自由而无用的灵魂

    几个烫金小字。

    第二天清晨，食堂还未亮起灯，苏棠就抱着一摞作业本走向教师办公室。她主动承担起批改作业的任务，换取在教师食堂帮忙的机会。清晨的寒气中，她踮着脚擦拭橱窗，看着玻璃映出自己愈发挺拔的身影。有次校长路过，特意停下脚步：听说你每天第一个来图书馆下周的省级竞赛，学校打算派你参加。

    竞赛前的那个周末，苏棠破天荒回了趟家。推开斑驳的木门时，正撞见弟弟把新游戏机摔在地上大哭：这画质根本比不上同学的！

    父亲手忙脚乱地哄着，瞥见门口的苏棠，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怎么回来了

    我需要竞赛报名费。

    苏棠握紧书包带子，指节泛白。母亲从里屋冲出来，抄起扫帚就骂：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想着乱花钱！

    话音未落，苍老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我给。

    奶奶扶着扶手缓缓走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小棠上次月考全市第一，这是给她的奖励。

    父亲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闷头抽烟。苏棠看着桌上弟弟吃剩的鸡腿，再看看奶奶端来的腌咸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临走时，她偷偷把省吃俭用攒下的二百块塞进奶奶枕头下，转身时听见父亲嘟囔：别累坏了身体……

    竞赛当天，苏棠坐在省城礼堂的考场上。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雪白的试卷在面前铺开。最后一道几何题的图形，竟与她在图书馆钻研的北大数学习题如出一辙。笔尖在答题卡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她仿佛看见未名湖的涟漪在眼前荡漾。

    成绩公布那天，整个校园都沸腾了。苏棠以全省第一的成绩拿下数学竞赛金奖，颁奖照片登上了当地报纸。校长亲自为她申请了全额奖学金，还特批她住进教师公寓。当她把奖状寄回家时，父亲第一次主动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陌生的骄傲：在学校别亏待自己……

    寒假前夕，苏棠收到了全国中学生创新作文大赛的邀请函。她在图书馆熬了三个通宵修改稿件，用细腻的笔触写下《破茧》：我曾以为命运是禁锢蝴蝶的茧，后来才明白，真正的破茧不是撕裂束缚，而是让光芒从裂缝中生长。

    文章斩获特等奖的消息传来时，班主任兴奋地拍着她的肩膀：北大招生组的老师想见见你！

    回家的长途车上，苏棠望着窗外飞驰的雪景，手中紧握着那张珍贵的邀请函。推开家门的瞬间，她愣住了

    ——

    堂屋墙上贴满了她的奖状，弟弟正举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