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而无魂,身负孽印。
他们叫我吞孽者。
第九代,镇守北极邪祟的容器。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用这半妖之躯,去吞噬那永无止境的污秽,直到二十五岁,燃尽己身,加固冰原下的封印。
日复一日,血脉中的妖性在嘶吼,识海里的孽念在翻腾。
每一次压制,都像生生撕裂灵魂。
无人知我痛楚,无人视我为人。
他们只等待着我的死亡,如同等待一场必然降临的献祭。
这片冰冷的大荒,视我为行走的天灾,亦或卑微的祭品。
我行走于暗影之中,吞噬着足以令山河倾覆的邪祟,却连阳光下完整的影子都无法拥有。
世人畏我、弃我、用我。
而我,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拖着这副残破的躯壳,等待着宿命终结的那一天。
直到,我在那片南域的血色废墟中,遇到了她。
那个……眼中藏着星辰寂灭,自称要取回斩妖刀的少女。
那一刻,亘古冰封的命运齿轮,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的轻响。
1
我叫凌夜。
第九代吞孽者。
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烙印,而非称谓。
我站在凛冽的北风口,脚下是绵延万里的冰封苔原,再往北,便是世间极寒之地,亦是那头被封印了三百年的妖神——孽主沉眠之所。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加固这道封印。
以身为炉,吞纳从封印裂隙中逸散出的滔天孽气。
体内一半是人血,一半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狂暴而污秽的妖力。
它们在我血脉中日夜冲撞,撕扯着我残缺的魂魄。
是的,残魂。
据说,每一代吞孽者诞生时,魂魄便不完整,仿佛被某种存在提前预支了大部分。
或许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容纳那足以侵蚀一切的孽气,而不至于立刻神魂崩溃。
但这并非恩赐,而是更深重的诅咒。
每一次吞噬孽气,都像是将烧红的烙铁按在灵魂之上。
痛楚是家常便饭,深入骨髓的孤独更是如影随形。
我能感受到孽气中蕴含的无数怨毒、疯狂、毁灭的意志,它们像潮水般冲击我的识海,试图将我同化。
而我体内的妖血,则在孽气的刺激下蠢蠢欲动,渴望着挣脱束缚,将这冰冷的天地彻底染成血色。
压制它们,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
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一旦失控,我便会成为比妖魔更可怕的存在。
一个行走的孽源。
我住的地方,是距离北极封印千里之外的一座黑石哨塔。
塔内空旷、阴冷,只有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勉强驱散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处不在的恶意。
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方圆百里,了无人烟。
偶尔有负责传递消息或运送微薄补给的修士,也只是远远将东西放下,便仓惶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我身上的不祥所沾染。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厌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怜悯我这个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祭品。
每一代吞孽者,都死于二十五岁生辰那天。
届时,体内积攒的孽气与妖力会达到顶峰,将我们的身躯连同残魂一同燃尽,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涌入北极封印,将其短暂加固。
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上面那些人赋予我们的唯一价值。
我今年二十三岁。
距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