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钱省下来，在放学路上捡饮料瓶，卖废品的钱藏在课本夹层里。直到有天弟弟翻她书包，把皱巴巴的钞票撒得满屋都是：爸妈快看！姐姐偷家里的钱！

    父亲的皮带抽在她背上时，母亲只是拉着弟弟躲开：别让血溅到你新衣服上。

    初三下学期，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下来了。晓妍颤抖着把通知拿给父母，却看见饭桌上摆着弟弟的游戏机。这是给你弟的生日礼物，花了两千多呢。

    母亲擦着儿子嘴角的油渍，你也别读了，去镇上的电子厂打工，正好给你弟攒大学学费。

    晓妍看着弟弟把游戏机扔在她的保送通知书上，屏幕蓝光映出他轻蔑的笑。

    绝食第三天，晓妍虚弱地躺在床板上。弟弟在隔壁房间开生日派对，欢笑声混着蛋糕奶油的甜腻飘进她鼻腔。母亲端着半碗冷粥进来：别作践自己，你弟以后可是要当工程师的，你早点出去赚钱，也算给家里尽份力。

    晓妍把粥碗摔在地上，瓷片划破手掌，血珠滴在墙上的奖状上

    ——

    那是她连续三年获得的

    三好学生。

    张老师的家访打破了僵局。第三次踏进晓妍家时，他带来了厚厚的资料：这是市里的奖学金政策，晓妍的成绩完全符合条件。还有助学基金会的帮扶项目，能解决她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父亲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就算不用花钱，她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老陈，你看看晓妍的笔记。

    张老师翻开她的错题本，密密麻麻的批注工整得像印刷体，这孩子的天赋，在我们学校十年都难遇。你现在让她辍学，就是亲手掐断她的未来！

    母亲突然哭嚎起来：我们供女儿读书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弟明年上高中还要买电脑，哪还有钱给她

    谈判持续到深夜。晓妍蜷缩在储物间，听着父母和老师的争吵声。当张老师拍着胸脯保证会全程跟进助学事宜时，父亲终于松口：那就读吧，但家里一分钱不会出。

    晓妍咬着嘴唇无声流泪，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前方等待她的，是更艰难的跋涉。

    开学那天，晓妍背着用化肥袋改制的书包，独自踏上通往重点高中的班车。车窗外，弟弟骑着新自行车从她眼前掠过，后座上堆满父母给准备的零食。而她的书包里，只有半袋母亲扔给她的咸菜干，和张老师偷偷塞给她的五十块钱。

    3.

    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像团烧得通红的炭，烫得晓妍的手指微微发颤。蝉鸣声里，村委会大喇叭正循环播放着

    热烈祝贺晓妍同学被重点大学录取，声音刺破热浪，却刺不进父亲叼着烟的嘴角。

    念什么大学

    父亲把通知书拍在桌上，烟灰簌簌落在烫金的校名上，隔壁村王婶家闺女初中毕业就去电子厂，现在一个月能挣三千多。

    母亲从围裙口袋掏出计算器，噼啪按着：四年学费加生活费得十万，够给你弟买辆小汽车了。

    晓妍盯着墙上弟弟的奖状

    ——

    去年他在镇里乒乓球比赛拿了季军，父母特意装了个玻璃相框。而自己满墙的

    三好学生学科状元，不过是用胶水随意贴着，边角早已卷边。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她的声音像被晒干的叶子，周末和寒暑假我去打工，不用家里出钱。

    家里的钱要留着给你弟娶媳妇！

    父亲猛地拍桌，茶杯里的凉茶溅出来，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要嫁人！

    弟弟躺在沙发上玩手游，头也不抬地嘟囔：姐，你进厂赚钱给我买最新款皮肤呗。

    接下来的半个月，晓妍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她跑遍镇里的银行咨询助学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