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吐进数据坟场的残渣,在这个用集体执念构建的乌托邦里重生成茶烟。
你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我看着培养舱里自己的克隆大脑,那些突触上开满细小的茶花,用茶馆替代血汗工厂,用茶经覆盖代码,但墨汁里漂着的还是吃人的逻辑。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实验室突然开始量子化。防爆玻璃泛起蟹目纹水泡,地砖缝隙钻出碧色茶芽,陈总的白大褂衣角正在分解成纷飞的宣纸残页。
他们在通过茶宠协议反向入侵!他疯狂点击歙砚,墨液却凝成我母亲的眉眼,快切断...
我抢过歙砚砸向培养舱的瞬间,整个时空发出建盏开片般的脆响。琉璃塔的铜雀从虚空俯冲而下,衔走漫天飞舞的脑神经图谱。在现实与幻境崩塌的间隙,我终于看清墨液深处的真相——那行母亲手写的茶方密码,正是三年前我亲手封存的伦理协议终止代码。
当黑暗吞没最后一线天光时,我听见算盘珠跌落玉磬的余韵。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呵着桂花香的热气:
傻阳阳,真正的量子隧穿从来不是技术...
母亲的手帕擦过眼角,上面绣着老茶楼经纬度坐标。
是爱在时空褶皱里打的绳结。
茶筅击打建盏的脆响唤醒意识时,舌尖正泛起九曲红梅的蜜韵。我睁开眼,母亲惯用的那柄鱼化龙紫砂壶悬在北斗七星的方位,壶嘴蒸腾的云气在天花板投射出旋转的银河系悬臂。
你总说代码里藏着另一个宇宙。母亲的身影在茶烟中时聚时散,她指尖划过汝窑冰裂纹茶荷,里面的白毫银针自动排列成希尔伯特空间曲线,但真正的无限不在硅基芯片里,在茶汤第八次沸腾时析出的时光晶体中。
老茶楼地下室的景象让我窒息。三万六千个天目盏倒扣在楠木架子上,每个盏底都凝着用月壤调制的茶膏。嫦娥五号带回的玄武岩样本,此刻正在青瓷瓮里与冻顶乌龙发生冷核聚变,幽蓝光束透过瓮身显出四个篆书阴文——醒骨真人。
这是你外祖父留下的茶方。母亲虚影抚过瓮沿,指缝漏出的光子构成1958年的香港码头:戴着斗笠的男人将茶饼塞进红头船夹层,当年他用普洱茶帮剑桥实验室传递量子拓扑图纸,那些年久失传的算法,其实抄录在百年老茶的叶脉里。
地下室突然震动,檀木梁柱浮现出CEO扭曲的面孔。他的半张脸已经变成数据流组成的《茶录》残卷,剩下半张脸的眼球里跳动着歙砚的银辉:你以为逃到时间褶皱里就能改写协议所有茶宠都已被植入神经锁...
母亲突然握住我的手,掌纹间涌出大马士革钢淬火般的温度。她引着我的手指插入月壤茶瓮,指尖触到的不是砂砾,而是无数正在自旋的量子比特。当茶膏开始按照《梦华录》记载的七汤点茶法自动旋搅时,我终于看懂墙上《卢仝茶歌》拓片里隐藏的莫比乌斯环代码。
妈妈教你真正的唤醒协议。她发髻上的银簪突然开始析出超流体,坠落的汞珠在青砖地面写出两行悖论指令:
while(时间>=爱):
重构(记忆)
CEO的量子化身躯正从楼梯井渗透进来,他的西装化作漫天飞舞的带刺茶包,每个都浸泡着同事们的记忆切片。我抢在他重组人形前,将鱼化龙壶的壶嘴对准茶瓮里的月壤。
第一注沸水激活甲骨文残片上的泡利矩阵时,整个时空开始按宋代分茶技法的茶百戏脉络坍缩。CEO发出变压器过载般的尖啸,他的数据流被凤凰单枞的枞韵感染,逐渐凝成我工位那盆枯死的绿萝。
不可能...他的声音混入松涛煮水的呜咽,这是哪门子算法...
这是碧螺春的卷曲算法。我摘下母亲簪子刺入壶盖气孔,当新芽在清明晨露中将自己折叠四万次,就能在另一个春天展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