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痕检室里的儿童发丝
陈默的镊子悬在物证袋上方三厘米。
冷光灯把不锈钢操作台照得发白,他盯着袋里那截带血的袖口——刚从第四具碎尸现场带回来的,属于死者左上臂,皮肤下血管呈不自然的青紫色。
小陈。
老秦的声音从背后撞过来。
陈默没回头,镊子尖精准夹起袖口边缘一根极细的纤维。
痕检科的空调总开得太低,他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三十年前的碎尸案档案。
牛皮纸袋啪地落在他手边。
陈默这才转身。
老秦的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穿过镜片上缘,像根针戳在他眉心。
我整理仓库翻出来的。老秦手指叩了叩档案袋,当年死者也是被分成八块,切口跟最近这四起......他顿了顿,一模一样。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上周在解剖室,林晚秋用骨钳比对碎骨截面时说的话——刀路稳得像机器,凶手要么是外科医生,要么......
要么干过更狠的活。他替她说完。
老秦没接话,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操作台。
陈默听见他压低的叹息:有些事,藏得再深......
门吱呀合上。
陈默低头看向档案袋,封皮上的红色标签褪成了淡粉,手写日期是1993年5月。
他没打开,把档案推到桌角,重新捏起那截袖口。
显微镜下,纤维的断面突然跳出点异样。
陈默瞳孔缩紧——不是纤维,是根头发。
发径比成年人细三分之一,毛鳞片边缘有细微磨损。
他调出数据库比对,系统提示:疑似10-12岁儿童发丝。
空调风灌进领口。
陈默想起今早法医室的报告:四具尸体均为成年男性,死亡时间间隔十五天,器官全部缺失。
林晚秋在电话里说:肾脏、心脏、肝脏,连胰腺都没剩。
活体摘取。她补充,伤口有愈合痕迹。
现在这根儿童发丝,正黏在成年死者的袖口上。
陈默摸出放大镜,对着发丝透光看——发梢有一圈极淡的黄色,像是长期接触某种化学试剂。
他翻出物证登记本。
第四起碎尸现场在临江码头废弃冷库,监控显示三天前有辆黑色商务车开进去,半小时后空车离开。
冷库地面有拖拽血迹,墙上用喷漆写着天谴。
天谴。陈默对着显微镜低语。
前两起现场也有类似字样,第三起是因果。
老秦说三十年前的档案里,凶手同样在墙上留过字,赎罪。
他抓起手机拨给林晚秋:能查儿童发丝的化学残留吗
现在电话里传来器械碰撞声,我在解剖第五具尸体,刚找到半枚指纹。
优先查头发。陈默声音发紧,可能关联旧案。
行。林晚秋应得干脆,半小时后给你结果。
挂了电话,陈默拉开抽屉。
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他站在福利院门口,身后是临港市阳光福利院的牌子,脖子上挂着块木牌,写着陈默,弃婴,1995年3月。
养父周正国是在他七岁那年领养的。
记忆里那人总穿着熨烫整齐的衬衫,袖口永远扣到最上颗,指甲缝里没有半丝污垢。
上周他翻到周正国十年前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要的,我给不起。
然后周正国失踪了。
陈哥。实习生小陆探头进来,冷库监控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