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考风声吹皱一池春水
大柱蹲在石磨上啃玉米,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夜校夜校,搞不好是陈砚之想当孩子王!
咱庄稼人学那劳什子加减乘除干啥?
能当饭吃?"
有几个婆娘犯了嘀咕。
周二嫂拽着闺女的胳膊往家走:"咱不跟那野路子学,回头招得工作组查咱们搞封建迷信......"
陈砚之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看孩子们蔫头耷脑地往家走,鞋底蹭得地皮直响。
他摸了摸兜里的铅笔盒——那是前儿托刘会计从县里捎的,三十支铅笔,五十本算术本,都还没发出去呢。
第二日晌午,他在村口支了张破课桌,桌上摆着红布,布上堆着明晃晃的铅笔。"知识擂台赛!"他扯着嗓子喊,"答对三题的,铅笔本子随便挑!"
"第一题!"他举起粉笔,"二愣子他娘蒸窝窝头,一锅蒸八个,蒸三锅能出多少?"
"二十四!"小记蹦得老高,辫梢的红皮筋儿差点甩到陈砚之脸上。
"第二题!"陈砚之憋着笑,"公社粮站运大米,马车一次拉两百斤,拉五趟是多少?"
"一千斤!"二愣子拍着大腿喊,口水都溅到桌上了。
"第三题难点儿——"陈砚之故意拖长音,"要是恢复高考,咱村的娃要考啥?"
底下突然静了。小记歪着脑袋:"陈哥不是说,要考语文数学?"
"对喽!"陈砚之把铅笔往她手里一塞,"所以啊,这夜校不是学啥歪门邪道,是给咱娃攒高考的本钱!"
围观的人渐渐围拢。
周二嫂挤到前头,拽了拽陈砚之的袖子:"那......我家妮子明儿还能来不?"
"来!"陈砚之把本子往她怀里一塞,"不光能来,学出个样儿的,我带她去县上考试!"
夜里,陈砚之在油灯下翻着个泛黄的笔记本。
纸页边角卷着毛,上面的字儿是他重生那天在枕头底下摸见的——"1977年高考时间:12月上旬"。
他用钢笔在"12月"底下画了三道线,墨迹晕开,像团小小的火焰。
窗外传来蛐蛐儿叫,远处飘来槐花香。
他合上本子,听见东头传来脚步声——是苏清棠,准是来送明儿的教案。
"砚之。"她的声音轻得像片云,"明儿邻村的春生说,想带他妹来听课......"
陈砚之望着窗外渐起的月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