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线条就歪了。

    江沉靠在化妆椅上，喉结微微滚动：你手太冰了。

    废话，这破场馆空调跟摆设似的。阿禾不耐烦地换了一支笔，你知道画全身腐烂妆要多长时间吗六小时起步，你明天最好别出汗，否则颜料晕开就像尿裤子……

    江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阿禾一愣：干嘛

    你紧张江沉盯着她，从进来开始，你吐槽了音响、灯光、地板，甚至骂了矿泉水瓶的包装设计。

    阿禾抽回手：我这是职业素养，追求完美。

    江沉轻笑：是吗那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

    阿禾猛地抬头瞪他——

    然后僵住了。

    江沉的脸已经化了一半特效妆，左眼周围是逼真的肌肉组织剥离效果，右眼却还是原本的轮廓，黑白分明的瞳孔直直看着她。

    太近了。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特效胶水的化学气息。

    阿禾。江沉突然低声说，明天的演唱会，我会改最后一句歌词。

    阿禾心跳漏了一拍：……关我什么事

    确实不关你事。江沉松开她，懒洋洋地靠回椅背，只是通知你，别到时候又骂我临场发挥。

    阿禾狠狠在他锁骨上按了一下：烂掉吧你！

    江沉嘶了一声，却笑得更加放肆。

    演唱会当晚，体育场座无虚席。

    阿禾站在后台监控屏前，抱着手臂看实时画面。

    江沉站在升降台上，一身黑色破洞西装，唱到副歌部分时，威亚突然将他吊到十米高空…

    就是现在！

    阿禾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舞台灯光骤变，猩红色的激光束扫过观众席，与此同时，江沉脸上的妆容开始腐烂。

    这是她花了两周研发的感温变色颜料，随着体温升高，原本完好的皮肤会逐渐呈现溃烂效果。

    观众席传来尖叫：

    卧槽！江沉脸在融化！

    这什么黑科技！太恐怖了！

    江沉在高空中继续演唱，他的手指、脖颈、甚至西装下的胸膛，都开始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最后一束追光打下时，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一具悬在空中的骷髅。

    音乐戛然而止。

    全场死寂。

    突然，骷髅的指骨动了动，摘下了自己的头骨——

    啊啊啊！有粉丝吓哭了。

    头骨被抛向观众席，却在半空中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银色亮片。

    亮片雨中，江沉完好无损地站在舞台中央，脸上带着阿禾亲手点的血迹，对着麦克风轻笑：

    这个特效，喜欢吗

    全场沸腾。

    阿禾正要松口气，却见江沉突然走向舞台边缘。

    今天有首新歌。他脱下已经破烂的西装外套，随手一扔，叫《特效师》。

    前奏响起时，阿禾僵住了。

    这是七年前她随口哼的旋律。

    江沉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你在我脸上画彩虹

    我在你心里建迷宫

    你说爱情像特效妆

    总会被时间卸空……

    她记得那天。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她说恋爱就像临时妆容，迟早要卸掉，然后江沉摔门而出，三天没理她。

    舞台上，江沉走到了延伸台最前端。

    最后这句歌词，我改了。

    他忽然单膝跪地，镜头立刻给到大特写——

    他锁骨上方，腐烂妆容的缝隙里，藏着一行小字：

    阿禾，这次不卸妆。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