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珏的指尖掐进惊鸿手腕时,参汤泼溅在《伤寒杂病论》上,墨字遇毒化作妖异的靛蓝。惊鸿盯着少年瞳孔里跳动的烛火,忽然将银针刺入自己曲池穴——三年前她为试药染上阿芙蓉瘾,正是用这穴位之痛保持清醒。
阿姊...沈珏喉间突然溢出气音,左手在锦被下急速划动。那是幼时他们偷溜出府约定的暗号:三横一竖,代指西角门的狗洞。
惊鸿腕间佛珠应声而裂,二十四粒沉香木珠滚落满榻。谢九章笑着去捡,却在触碰瞬间被毒针刺穿拇指——每颗木珠内竟嵌着浸透鹤顶红的银蒺藜。
好精巧的机关。谢九章甩着发黑的手掌,可惜比起你父亲镇北侯的七星连弩,还是差了些火候。
暴雨撞碎窗纸时,惊鸿已抱着沈珏滚入暗道。怀中少年轻如枯叶,脊背却密密麻麻布满烙铁印痕,最新的一道还渗着血珠,依稀是谢氏家奴四字。
药池...沈珏突然抽搐,齿间咬破蜡丸,苦涩漫开瞬间惊鸿瞳孔骤缩——是漠北狼毒混着阿芙蓉的香气。她猛然扯开少年衣襟,心口处碗大伤疤泛着青黑,正是当年父亲身中狼牙箭的位置。
暗道尽头传来铁器相击声,惊鸿将沈珏塞进运尸车,反手往自己肩头刺入金针。寒毒遇血腥气翻涌而上,反而冲淡了阿芙蓉的迷幻。七步外,谢府死士的刀锋已映出她苍白的脸。
姐姐小心!
沈珏的惊呼与箭矢破空声同时抵达。惊鸿侧头时,淬毒弩箭正钉入她身后刺客咽喉,手法竟是镇北侯亲传的回风箭。转头望去,少年握着机关弩的手指残缺不全,断口处还留着野兽撕咬的痕迹。
每月朔望,谢尚书会让我跪在祠堂。沈珏扯动嘴角,露出被拔去犬齿的黑洞,他说沈家人骨硬,得用牵机药熬上三日才肯学谢氏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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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声穿过雨幕,惊鸿突然撕开襦裙束带。素白绸缎上密密麻麻写满血书,正是当年父亲旧部名单。沈珏的眼泪砸在玄甲军三字上,颤声说:河西大营的粮草账册...在谢九章枕匣夹层...
子时三刻,惊鸿背着昏厥的沈珏闯入永宁寺。佛像后的密室却亮着灯,太子正在煮茶,案头摆着惊鸿遗失的鹤顶红瓷瓶,以及半枚沾血的漠北兵符。
孤的暗卫替你清理了二十七条尾巴。太子碾碎茶饼,漏下的碎末在羊皮地图上标出河西粮道,谢九章用五年时间,让你弟弟临摹出七成相似的镇北侯笔迹。
惊鸿的银针抵住太子喉结:所以十年前根本没有什么通敌信函
有,但出自你父亲挚友之手。太子突然咳嗽,帕上血迹竟与惊鸿寒毒发作时一模一样,御史大夫林清远,如今谢九章的亲家公。
沈珏在此时醒来,看见太子面容瞬间目眦欲裂:鬼面人!三年前往我伤口倒狼毒的就是你!他扯开衣襟,心口伤疤与太子锁骨下的刺青拼合,竟组成完整的漠北狼图腾。
惊鸿手中《瘟疫论》轰然落地,泛黄纸页间飘出半张盐引。墨迹勾勒的押印旁,赫然是林清远与谢九章合用的私章——十年前根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人。
第四章
烽火验骨
河西大营的炊烟混着腐尸味盘旋而上时,惊鸿正用金丝缠住疫鼠后腿。琉璃镜片后的鼠目猩红,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太子割开掌心,将血滴入她药碗的模样。
沈姑娘的寒毒,需用真龙血为引。他腕间缠着从她身上褪下的染血束带,孤这病弱之躯,倒比传国玉玺管用些。
帐外突然响起铁甲铮鸣,惊鸿掀帘刹那,五千玄甲军残部正割开染疫者的咽喉。为首将领转身露出烧伤的侧脸——竟是当年火海中将她推出地狱的副将陈璎。
少将军!陈璎的陌刀插入黄沙,单膝砸出深坑,玄字营现存七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