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楼下突然传来王婶的惊呼:夭寿哦!浩天你勒个憨包,伤疤没好全就敢爬楼!
我探头一看,这厮居然光脚踩着竹梯上来,脚底板还粘着片烂菜叶。
再回头,他人已经瘫在竹椅上,捂着胃部笑得直抽抽,银链子缠住桌腿,拽得整张竹桌跳起踢踏舞。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苗布窗花上,活像皮影戏里的冤家对打。
我甩着酸痛的腮帮子想,五年前怎么没发现这货是个碰瓷专业户
第四章
酸汤面里的二十八颗银星星
我踹开吊脚楼的竹门,苗服下摆甩出的脏水在月光下划出个半圆,精准浇灭了楼下的烧烤炭火。
浩天那串银链子跟活物似的,越挣越往皮肉里勒,贵州六月的夜风都吹不散他身上腌入味的木姜子气息:放开!信不信我把你推下楼喂酸汤鱼
你舍得浩天倚着栏杆笑出声,震得晾晒的腊肠簌簌掉灰。
月光漏过他解开的衬衫第三颗扣子,露出心口那片苗文纹身——
正是我当年在面馆账簿上鬼画符的酸汤面秘方,辣字最后一笔还纹成了颤抖的波浪线,活像条抽筋的蚯蚓。
楼下传来芦笙队跑调的《好花红》,他忽然压低嗓音:顾老板,你晓得苗银认主是为哪样不
指尖勾着我腕上那道疤轻轻摩挲,因为沾过血的银器,会记住主人的心跳。
说着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他心口,纹身下的脉搏突突跳得比酸汤锅还欢实。
五年前的雨夜记忆翻涌而上。
那时他蜷在面馆角落,白T恤被冷汗浸成半透明,却还死撑着往酸汤里加辣:
顾瑶,你多放两勺木姜子,我给你画二十八颗星星。
结果画到第七颗就吐在了我的苗绣鞋面上,害我刷了三天才去掉酸笋味。
憨包!我扬手要打,却被他攥住手腕。
银链突然发烫,烫得我眼眶发酸:你明明有胃病,为哪样天天来吃辣
浩天喉结滚了滚,突然撩起衬衫下摆。
从心口到腰腹密密麻麻的针眼在月光下像撒了把银砂,有几处还贴着创可贴,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酸汤鱼简笔画:苗医说要拿酸汤做药引,配银针扎穴。
他指尖划过那些疤痕,你倒掉的那三十八碗面汤,我请人一勺勺从泔水桶里捞出来晒成了药粉,现在公司研发部还供着半罐当圣物。
楼下突然传来相机快门声,浩天猛地把我按进怀里。
银链绞住我的银项圈,他在我耳边轻笑:记者来得正好,明月集团总裁和女导游的绯闻,够给月亮河寨拉三千万旅游投资。
说话间腹部的绷带渗出血,在苗服上晕出朵红山茶。
第二天全寨都在传,文化馆的银凤冠半夜显灵——展柜里那顶百年银冠突然多了串月牙银链,跟馆长手机偷拍的照片一模一样。
七十岁的苗阿婆拄着酸枝木拐棍来找我,枯手摸着银链上的红琉璃直哆嗦:幺妹,这是月亮河失传的情蛊银,要拿心头血养三年才亮堂……
说着突然从苗布包里掏出个竹筒,倒出堆风干的萤火虫尸体,当年你阿妈给你的定情信物里,是不是掺了这个
浩天的助理就在这时撞进来,捧着个黑陶罐汗如雨下:顾小姐,董事长胃出血住院了,昏迷一直喊你名字!
陶罐里飘出熟悉的酸汤味,我掀开盖子差点晕厥——这货居然把输液管插在保温桶里偷渡酸汤!
医院消毒水味呛得人眼睛疼。
浩天躺在VIP病房,手腕上银链缠着心率监测线,床头摆着个饭盒——是我今早扔进垃圾桶的酸汤面。
护士边换药边嘀咕:这位先生非说面里有GPS定位,吐了三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