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拨浪鼓,想起老孙头倒下时,手心里还攥着没做完的龙形糖人。周组长蹲在地上画战术图,眼罩下的眼睛盯着我:组织上打算让你当交通员,你脑子活,又懂城里的门道。他指向地图上的红点,明天你要去米脂县,找个叫‘刘货郎’的人,他手里的货担,第七根竹篾藏着电台零件。
米脂县的集市热闹得像幅老画,刘货郎的拨浪鼓声音刚响起,我就听见身后有人模仿布谷鸟叫——这是独立团新学的联络信号。刚要转身,却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挽着国民党军官,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正是原主舅妈当年的陪嫁。
玉梅表妹,好久不见。女人笑着过来勾住我胳膊,指甲在我手腕上掐出红印,听说你在西山当‘红军婆’,表哥很担心呢。她口中的表哥,正是在国民党剿总当参谋的亲哥哥,原主记忆里,他曾在年夜饭上往她碗里夹过酥肉。
表姐说笑了,我任由她拽着往巷口走,顺手摸向袖筒里的玻璃注射器——里面装着稀释过的麻醉剂,是用盘尼西林空瓶装的,我不过是在城里当绣娘,哪里懂什么红军。路过药铺时,故意撞翻门口的黄芪筐,趁乱把沾着麻醉剂的帕子塞进她手包。
巷子里的枪响几乎和她的倒地同时响起。国民党军官摸着腰间的空枪套,瞪着我手里的鲁格手枪——正是赵铁柱那把,枪柄上的刻痕,此刻在阳光下像道燃烧的红星。你们埋伏了多久我踢开他脚边的匕首,听见远处传来布谷鸟叫,刘货郎的货担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用油纸裹着的电台零件。
8
血泪真相
米脂县的行动让红军截获了国民党的密码本,周组长连夜带着人破译,我则在卫生所教小芹配置消炎药水。窑洞的木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张老汉被人架进来,他怀里抱着的,是已经冰凉的电台零件箱。
国民党的特务队,在青牛岭设了埋伏。他吐着血沫抓住我手腕,周组长让我告诉你,‘老槐树’暴露了,你舅舅他——话没说完就闭上眼,手心里刻着个北字,正是原主家乡老宅的方位。
连夜赶回榆林城,德顺成的匾额倒在地上,地窖里的油印机被砸得粉碎。我在舅舅的卧室暗格里,找到半张烧焦的纸条,上面用米汤写着北上抗日先遣队路线图,残缺的笔画,和我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1936年红军东征路线惊人相似。
马玉,你果然来了。表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手里举着枪,身后跟着四个戴防毒面具的特务,你以为偷了密码本就能赢委员长说了,要在红军过黄河前——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是王疤子的土匪队借着夜色摸进了城,他们的口号混着枪声,正是三天前我教给刀疤男的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我趁机撞破后窗跳进胡同,怀里的路线图被夜风掀起角,露出舅舅用红笔写的批注:玉梅,你爹当年在东北抗联,就是用这招把情报藏在糖人里。眼泪突然掉在烧焦的纸页上,终于明白原主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原来,她本就是红军的地下交通员,三个月前的被抓壮丁,不过是深入敌营的伪装。
9
黄河遗志
黄河渡口的夜风刺骨,我跟着红军运输队往东岸搬物资。周组长站在船头,眼罩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舅舅用生命保护的路线图。组织上查清楚了,他突然说,你爹是抗联的老交通,1932年在哈尔滨牺牲,你去年冬天加入的地下党,代号‘蒲公英’。
我摸着胸前的银镯子,终于想起原主临终前的画面——她在榆林城墙上被国民党追捕,跳墙前把记忆和使命,全埋进了这具身体里。现在,我既是21世纪的历史系学生,也是1936年的红军交通员马玉,那些本该躺在史书里的名字和事件,正通过我的手,一点点变得鲜活。
渡口突然传来枪声,国民党的炮艇顺着河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