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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漕河漂流的尸体,此刻正蜷缩在醉仙楼地窖的冰鉴中。

    蒙面人昨夜约定的粮船在卯时起火,我躲在漕运司的瞭望塔上,亲眼看见大理寺的玄旗插上甲板。而现在冰鉴里这具女尸发间的并蒂莲银簪,分明是今晨我在西市当铺见过的死当。

    姑娘对雪莲籽油的了解,倒像在御药局当差过。裴砚突然用笔杆挑起我袖口,昨夜沾到的墨锭碎屑簌簌落在冰鉴盖上,不如解释下,为何你身上会有刑部大牢特供的乌头粉

    地窖阴风穿过铁栅栏,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三天前穿越时在客栈沐浴用的药包,是掌柜特意推荐的驱邪方——此刻那些褐色的药渣正在记忆里翻涌,与乌头粉的气味重叠。

    大人可知乌头酒淬过的银针,能试出七步倒的毒我猛地掀开冰鉴,抓起女尸手腕按在鉴盖上,您看这尸斑呈现的棋盘状,分明是中毒后被急速冷冻所致。

    裴砚的瞳孔微微收缩。女尸指尖泛着诡异的桃红色,那是现代法医熟悉的氰化物中毒特征,但在这个时代,恐怕只有终南山道士炼制的赤砂丹会有类似效果。

    楼梯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我迅速将阮琴盖在冰鉴上。醉仙楼头牌玉蔻端着琉璃盏进来时,我正用琴弦勒住裴砚脖颈——当然这只是给外人看的戏码,他后颈跳动的血管正抵着我藏在指间的芒硝片。

    大人说要听《广陵散】,却不知这曲子该用几条命来和我贴着他耳畔低语,感觉到他脊背瞬间绷紧。玉蔻放下琉璃盏匆匆离去,盏中樱桃酪映出她袖口一闪而逝的金线纹样。

    待脚步声远去,裴砚反手扣住我命门:姑娘这双操琴的手,翻起死人眼皮倒是利落。他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片柳叶状的铁片,正是昨日我从他袖中顺走的暗器,三年前江南道连环案的真凶,惯用这种淬了蛇毒的兵器。

    我突然握住他手腕,拇指按在尺骨茎突处。解剖课的记忆清晰浮现:这个部位的旧伤会在阴雨天隐痛——果然,裴砚的脉搏突然乱了一拍。

    大人当年追凶时,右臂尺骨应当断过。我盯着他骤然阴沉的面色,接骨大夫用的若是南诏黑玉断续膏,每逢梅雨时节,关节处会泛出青斑。

    地窖烛火突然摇曳,裴砚的广袖卷起冰鉴寒气。他扯开衣襟露出右肩,狰狞的疤痕蜿蜒至锁骨——那根本不是刀剑伤,分明是现代外科手术的缝合痕迹!

    天佑三年腊月初七,终南山暴雨冲垮官道。他逼近一步,松烟墨的气息裹着杀意扑面而来,姑娘说的黑玉断续膏,当时正封存在被劫的官银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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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背抵上冰鉴,寒意透过襦裙刺入脊骨。女尸的胳膊突然从阮琴下滑落,腕间银镯撞在青砖地上发出空响。拾起时瞥见内壁刻着的波斯文,正是现代刑侦教材里常引用的《洗冤录》段落。

    裴砚的紫竹笔突然刺向我咽喉,却在半途转向冰鉴。笔尖挑开女尸衣襟,露出心口处朱砂画的诡异符咒——那符文的收笔走势,竟与博物馆古画上的题跋如出一辙。

    子时三刻,漕河码头。裴砚甩出张染血的舆图,墨迹在冰鉴寒气中诡异地流动,姑娘若是能活着走到第三艘粮船,或许能见到真正的赤砂丹。

    更鼓声穿透地窖时,我正将乌头粉撒进冰鉴夹层。女尸突然睁开的瞳孔里映出我错愕的脸,她僵硬的手指正指向我藏在腰带间的墨玉坠子。门外传来玉蔻的惊呼,混着蒙面人袖箭破空的锐响。

    当裴砚的佩剑斩断第一支箭矢时,我滚进暗道抓起女尸手中的银镯。镯心掉出的青铜齿轮沾着尸油,齿距分明是现代工业标准——而齿轮内侧的刻痕,正与穿越那日触碰的古画落款重合。

    第四章

    齿轮暗语

    漕河雾气漫过脚背时,我正蹲在第三艘粮船的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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