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宏大、威严、带着碾碎山岳的雷霆之怒,直接轰击在燧的脑海深处:渎神蝼蚁!安敢窃取神火!
这是焱尊!山巅的主宰者!燧的心跳几乎停止,血液仿佛被那目光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冰山,将他死死钉在原地,怀中的火种石片也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烫手。他想逃,可双腿却像陷进了冰封的泥潭,纹丝不动。他绝望地仰望着那尊俯视众生的火焰神明,渺小得如同一粒即将被神威碾碎的尘埃。
焱尊那由纯粹烈焰构成的巨掌,裹挟着焚灭一切的气息,如同塌陷的天穹,朝着燧和他怀中那微弱却罪恶的火种,无情地覆压下来!死亡的热浪已先一步舔舐到燧的脸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燧眼中最后一丝惊恐的余烬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那毁灭的巨掌,目光死死锁在怀中那温热的赤色石片上——它正透过兽皮,传来急促而有力的搏动,仿佛一颗被唤醒的小小心脏,应和着他自己胸膛里绝望的鼓点。岩伯佝偻的背脊、云娘凝固的笑容、族人蜷缩在冰冷石穴里的身影……族人的冰冷绝望与手中火种顽强的搏动,在死亡的阴影下轰然碰撞!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他不再试图护住火种,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它高高地、决绝地托举起来!那姿态,如同献祭自己最珍贵的所有。
拿去吧!燧的嘶吼在神明的威压下显得无比微弱,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怆,火种还你!只求……只求您……看一眼我的族人!看一眼山下快要冻死的族人啊!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瞬间被周遭灼热的气浪蒸干,只留下两道微咸的痕迹。
那覆压而下的火焰巨掌,在距离燧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凝固!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那双熔岩般的巨瞳,穿透蒸腾扭曲的热浪,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了燧——看向他高举的、微微颤抖的手臂,看向他脸上蒸干的泪痕,看向他眼中那比乞求更为强烈的、一种名为甘愿替死的绝望光芒。巨瞳中翻腾的纯粹暴怒,如同遭遇了无形的激流,竟出现了一瞬奇异的凝滞。焱尊那由纯粹烈焰构成的巍峨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周身那些咆哮的火焰巨兽图腾,也莫名地收敛了狰狞的形态。
凝固的巨掌并未落下,也没有收回。它悬停在燧的头顶,如同末日审判的闸刀悬而未决。那熔岩般的巨瞳深处,翻腾的暴怒如同遭遇了无形的礁石,激荡起奇异而复杂的涡流。时间在神明的迟疑中被拉长,每一瞬都灼烤着燧的灵魂。
终于,一个声音再次轰响在燧的脑海,那雷霆般的威严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一点难以言喻的、近乎困惑的波动:你……甘愿替他们受死每一个字都沉重地敲击着燧的神经。
燧仰着头,迎着那足以焚毁灵魂的目光,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豁出去的平静取代。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偷火,是我一人之罪!火种在此,我愿受神罚!只求……只求您……留一点火……一点就好……给山下的人……他们快冻死了!他用尽力气,将那温热的赤色石片再次向上托了托,仿佛献上自己唯一的祭品。
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烈烈风声。那悬停的火焰巨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改变了姿态。不再是指向毁灭的拍击,而是变成一种奇异的接引。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燧高举的双手,也包裹住那块搏动着的火种石片。一股浩瀚的意志如同暖流涌入燧的脑海,不再是愤怒的审判,而像在触摸一段被遗忘的、极其遥远而冰寒的记忆——那或许是天地初开时的孤寂,或许是规则诞生时的凛冽,是连神明都曾为之颤抖的、万物凋零的严寒。
火种……不熄……那宏大意识传递着模糊的意念,非因……独占其暖……燧感到自己的意识被这洪流席卷,仿佛瞬间经历了万古的孤寒与初火的萌动。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