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见项羽怒气冲冲地掀开毡帘,他的眼中燃烧着淬了冰的火,那目光仿佛能将人灼烧。
到达安阳的第47天,黎明的微光还未完全照亮营帐。虞溪从睡梦中悠悠醒来,伸手摸向床侧,发现早已无人,床榻一片冰凉。她正呆怔间,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喧哗声。次将杀了上将军!终于可以渡河了,老子在这里待够了。谁说不是呢,这么冷的天!
这些话语像风一样灌进她的耳朵。漳河边,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项羽紧紧握住虞溪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传递着力量与坚定:明日我亲自带军解巨鹿之围,此战若胜,我们回江东。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铜铃,动作轻柔地系在她的腕上,这是当年在会稽山,我替叔父取药时遇着的老猎户所赠。他说,铜铃响处,山鬼莫近。
铜铃与银铃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他们之间的情谊。
漳河畔,虞溪骑在一匹矫健的战马上,身姿飒爽。她目送项羽过河,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看着他登上战船,看着他在对岸稳稳登岸,看着将士们决绝地破釜沉舟。当项羽转过身时,朝她露出了自定陶之战以来的第一个笑。那笑容里有胜利的自信,有对未来的憧憬,更有对虞溪深深的眷恋。
巨鹿伤兵营,戌初时分。艾草的青烟在木架间袅袅缭绕,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虞溪的衣甲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她的指尖沾满了金创药的朱砂红。她刚刚替一名断了左臂的士卒扎好绷带,动作熟练而轻柔。这时,听到帐外忽然喧闹起来,马蹄声急促,同时传来士兵们的欢呼雀跃。她正欲出帐去看个究竟,只见毡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冷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一下子出现在眼前:阿溪,我回来了。
伤在何处
她的指尖迅速掠过他肩甲下露出的布衫,触到一片湿黏的血迹。项羽却忽然抓住她的手,将那对叮当作响的铃铛紧紧按在自己胸前,声音低沉而温柔,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先去看我们的婚宴。
他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英布他们用秦军的旗帜扎了喜帐,说要拿王离的帅旗当盖头。
4
鸿门宴上杀机
秦二世三年十二月,凛冽寒风似锋利刀刃,无情地刮着营帐,帐布簌簌颤抖,发出沉闷的呜咽。营帐后,虞溪静跪在矮凳上,一双素手仿若灵动的蝴蝶,正飞针走线,全神贯注地缝补着一件满是血迹的战袍。那殷红的血渍,在烛光映照下,宛如凝固的晚霞。烛火轻轻摇曳,她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如织闪烁的阴影。她时不时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望向帐前,那绣着玄鸟纹的牛皮帘,如同一块半遮面的面纱,将范增与项羽的对话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怀王早有明言:先入关者王。刘邦早在十月便已入关受降,清查户籍府库,还约法三章,足见其野心勃勃,图谋甚大。上将军不可不早做筹谋啊!
范增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此刻更是满溢着深深的忧虑。
项羽斜倚在虎皮椅上,那玄铁铸就的护甲,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好似千年寒潭之水。王就王呗,只要刘邦那小子肯吐出些好东西,我便带着你们回江东。
话刚落音,砰
的一声巨响,一只青铜酒樽被重重砸在案几上,力量之大,震得案几上的竹简都跳了几跳,仿佛受惊的兔子。
范增猛地站起身来,手中木杖用力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刘邦野心昭然若揭,上将军如今威振诸侯,刘邦怎肯轻易放过你到那时,恐怕您连做个富家翁的机会都没有!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白色的胡须微微颤抖,仿若风中的枯草。
新丰鸿门的宴席上,青铜鼎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帐中的气氛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