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时期的字体写着:赠吾爱芳子,望此花代我诉尽衷肠——大正十一年春
雨声渐密,特藏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林小满轻呼一声,手机电筒光晕里,她的瞳孔映着胡皓彦慌乱的脸。黑暗中有古籍的霉味,还有她袖口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蜂蜜香。
要等工作人员来修电路。她挨着他在古籍修复台坐下,手机搁在台面上照出一圈光晕。胡皓彦忽然发现她今天涂了透明唇膏,水光潋滟的像沾着晨露的樱桃。
雷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时,林小满突然哼起俄语童谣。她的声音像浸在伏特加里的柠檬片,清冽中带着微醺的甜。胡皓彦悄悄用余光描摹她的侧脸,发现她右耳垂有颗浅褐色的痣——像里他给女主角设定的印记。
你听,她忽然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下巴,雨滴在古籍库屋顶奏的乐章。胡皓彦屏住呼吸,听见雨水在铁皮屋檐跳踢踏舞,而她腕表秒针的跳动正与自己的心跳共振。
工作人员赶来时,林小满正用钢笔在稿纸上写批注。她将那张便笺轻轻夹回《雪国》,转头时眼里晃着狡黠的光:大正十一年那个学生,最后肯定没把樱花送给芳子。
回程的公交车上,雨水在车窗织成流动的帘幕。林小满靠窗睡着了,发丝随颠簸轻扫胡皓彦的肩膀。他望着她随呼吸起伏的睫毛,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新章节标题——《雨落无声处》。
街角书店的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成光斑,胡皓彦忽然想起那个未送出的礼物:镇纸里封着的俄语情诗,此刻正在他书包夹层沉默地发烫。林小满的帆布包滑落到他膝上,露出半本《俄汉词典》,书页间露出张机票大小的纸片——下周五飞往札幌的航班信息。
**第三章
樱吹雪时**
校运会当天的晨雾沾湿了跑道线,胡皓彦蹲在器材室清点号码布时,闻到窗外飘来淡淡的樱花香。昨夜暴雨打落了枝头残花,此刻零落的花瓣正粘在林小满递来的矿泉水瓶上。
三千米最后检录。她将运动员号码牌别在他后背,指尖隔着棉T恤划过脊椎骨。胡皓彦握紧接力棒,看见她白色运动鞋上沾着泥渍——方才跳高场地积水,她竟踩着水洼给他送来葡萄糖冲剂。
发令枪响的瞬间,看台传来实验班特有的整齐助威声。胡皓彦在第四道转弯时,瞥见林小满站在铅球区裁判席,正用俄语词典当扇子扇风。她的马尾辫随头部转动划出弧线,像秒表上跳动的红色指针。
最后一圈时小腿突然抽筋,胡皓彦踉跄着扶住跑道边的梧桐树。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林小满不知何时穿越半个操场,冰凉的手指正按在他痉挛的肌肉上。
放松呼吸。她跪坐在塑胶跑道上,校医箱里的冰袋泛着白雾。胡皓彦望着她鼻尖细密的汗珠,忽然发现她将俄语笔记折成纸飞机塞在绷带夹层——最末页的变位动词表里,藏着潦草的Хочу
тебя
видеть(我想见你)。
医务室的电扇嗡嗡转动,林小满低头处理他擦伤的手肘时,发丝垂落成天然的帘幕。窗外的喧闹忽然变得遥远,胡皓彦听见她腕上的红绳铃铛轻响,那是去年文学社夏令营时他送的祈福物。
其实你可以弃赛。她突然开口,棉签蘸着碘伏在伤口画圈,就像初三开学时你差点放弃写。药水刺痛感让他缩了缩手,却不小心碰到她温热的手心。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当时他因为月考失利撕碎稿纸,是林小满冒雨跑来,将湿透的纸片一片片拼在课桌上。白炽灯下她的侧脸晕着水光,说出的每个字都敲在少年心尖:故事里的人物在等你给他们结局。
走廊传来脚步声的刹那,林小满突然倾身靠近。胡皓彦感觉耳畔掠过温软的气流,她藏在掌心的樱花标本轻轻落进他校服口袋:奖励你坚持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