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个红圈标注着正在建造的西洋建筑。当他翻开第七页,泛黄的纸上黏着片人皮,正是沈佩兰后背的皮肤,上面刺着破除血咒的秘法。
咸腥海风卷着符纸拍在脸上,陈文远攥着《鲁班经》残页退到货仓角落。青铜棺上的符咒被浪涛声震得簌簌作响,棺内抓挠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沈佩兰凄切的哼唱——正是当年镜中鬼新娘唱的《哭嫁调》。
货仓铁门突然被海风撞开,七盏写着东瀛符文的灯笼鱼贯而入。戴乌帽的阴阳师踏着木屐走近,腰间悬着的铜铃刻着九菊一瓣的纹样。当灯笼光照亮棺盖,陈文远惊觉那些符咒竟是密密麻麻的东瀛文字,其中夹杂着陈氏先祖的名讳与卒年。
陈桑,令先祖在万历年间签的契约该兑现了。阴阳师袖中滑出柄胁差,刀刃映出沈佩兰被铁链锁魂的影像,用厉鬼炼式神,可比你们道家的养尸术高明得多。
青铜棺突然炸裂,陈文远怀中的断镯化作青光没入棺中。沈佩兰的魂魄自碎玉中浮现,左半张脸爬满东瀛符咒,右半张脸淌着血泪。阴阳师摇动铜铃的瞬间,货轮汽笛发出厉鬼般的嘶鸣,十二具白骨骷髅自货箱爬出,眼眶里燃着青磷火。
陈文远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鲁班经》残页,人皮秘法遇血显形。他蘸着血在舱壁画出引雷符,惊雷劈穿货舱顶棚时,七颗泡在灯油里的牙齿突然飞射而出,将阴阳师的乌帽钉在舱壁。沈佩兰的残魂趁机挣脱锁链,青白鬼手直掏阴阳师心窝,却抓出把刻着九菊纹的短刀。
浪涛突然剧烈颠簸,青铜棺碎片中升起盏八咫镜。镜中映出万历年的海战,陈氏先祖将装有沈氏女眷的棺材推入东海,换得倭寇赠予的航海图。当沈佩兰的魂魄触到镜面,东瀛符咒突然蔓至全身,货舱地板渗出腥臭海水,浮出七具穿明朝服饰的溺尸。
阴阳师割破手腕将血涂在铜铃:陈桑可知,当年沈家小姐被活埋前,腹中已怀了你的骨肉货舱瞬间结满冰霜,沈佩兰的鬼啸震碎八咫镜,无数镜片中映出她隆起的腹部被桃木钉贯穿的画面。陈文远手中的《鲁班经》残页突然自燃,火苗里跃动着未足月的胎儿鬼
陈文远攥着染血的虎头鞋爬上岸时,神社鸟居轰然坍塌。注连绳上垂挂的御守突然爆裂,飞出上百只血眼乌鸦,尖喙里衔着零碎的婴儿骸骨。他跟着满地滚动的玉珠闯进正殿,神龛里供奉的竟是个穿猩红旗袍的等身人偶,金丝绣的并蒂莲下藏着道裂痕——正是当年沈佩兰被桃木钉贯穿的伤口位置。
人偶手中的神乐铃无风自响,陈文远怀中的胎儿鬼影突然尖叫着缩成一团。供桌下的暗格弹开,泛黄的婚书与东瀛国书并排放置,盖着万历年的陈氏家主印与德川家徽。当他触碰婚书上的血指印,神龛后的移门突然洞开,十二盏长明灯照亮满墙的琉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浮着具胎儿尸骸,脐带上系着刻有陈氏子孙生辰八字的铜牌。
这些可是你们陈家三百年来第七代单传的福报。阴阳师从幔帐后走出,手中的蝙蝠扇挑起盏长明灯,当年陈怀瑾用沈家血脉镇海眼,如今该用沈佩兰的鬼胎补龙脉了。
神社地砖突然塌陷,陈文远坠入海底溶洞般的密室。沈佩兰的魂魄被铁链悬在八卦阵中央,腹部插着七根封印旗。当她看见陈文远手中的虎头鞋,鬼泪化作珍珠砸在阵眼,震得青铜祭台裂开细缝。阴阳师割破陈文远手腕放血时,血滴在祭台刻纹上,竟显露出明朝海防图——沈家女子的生辰八字正对应着东南沿海的七个镇海石兽方位。
胎儿鬼影突然扑向沈佩兰腹部,阴阳师狂笑着摇动神乐铃:时辰到了!海底传来龙吟般的震动,沈佩兰的鬼胎破体而出,竟是半人半蛇的怪物。陈文远趁机扯断铁链,用虎头鞋上的银针扎入鬼胎眉心。怪物惨叫化为青烟,溶洞四壁应声剥落,露出数以千计的殉葬棺——每具棺材都贴着陈氏不同辈分的族谱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