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睛,依然清澈如初。
李清萸走到她身旁:后悔吗
忘忧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掉落的梅花瓣: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听到《边城月》完整弹奏一次。
你留下的那半页琴谱...李清萸欲言又止。
他不会注意到的。忘忧转身走向药圃,从今往后,我只是忘忧。
在她身后,一片落叶随风飘远,如同那些无处安放的思念。
第十四章
陌上花开
三载春秋,又是一年白梅盛放的时节。
东临岳站在苏梦觉的墓前,手中捧着新摘的梅枝。墓碑旁那棵他亲手栽种的小梅树已经长得比人还高,枝头缀满晶莹的花朵,风过时簌簌落下几瓣,像是无声的叹息。
边关太平,吐蕃再无来犯。他拂去碑上落花,声音低沉,虞桃夭去年冬天死了,听说死前还在咒骂你我...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抚过冰冷的碑文。三年来,每逢她的忌日,他都会来此诉说朝堂趣事、边关见闻,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
昨日陛下又提赐婚之事。他席地而坐,将梅枝轻轻放在碑前,我拒了。
远处亲兵默默垂首。这三年来,大将军位极人臣却孑然一身,早已成为幽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痴情,有人说他傻,唯有这墓碑知道,每个醉酒之夜他是如何靠着冰冷的石碑度过。
我总想着...东临岳从怀中取出半页泛黄的琴谱,若当初...
话未说完,一阵急报打断了他的思绪。亲兵快步上前:将军,城南集市发现吐蕃细作!
东临岳神色一凛,最后看了眼墓碑:明日再来看你。
城南集市人声鼎沸。苏梦觉——现在该叫她忘忧——正带着医仙谷的小师弟采购药材。她戴着素白面纱,一袭青衣朴素无华,唯有腰间悬着的药囊透露出医者身份。
师姐,还要买朱砂吗小师弟仰头问道。
忘忧正要回答,突然看见前方一个幼童被拥挤的人群撞倒,眼看就要被牛车碾过!她身形如电闪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孩子揽入怀中,自己转身以背相护——这个保护姿态与三年前围猎时救东临岳的动作一模一样。
咔嚓一声,不远处有人手中的梅枝应声而断。
忘忧安抚好受惊的孩子,抬头时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东临岳站在三步开外,玄色官服衬得他越发清瘦挺拔,手中断成两截的梅枝犹自滴着晨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忘忧感到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确保易容毫无破绽。
姑娘好身手。东临岳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哑,可曾习武
忘忧低头行礼:略通医理,不曾习武。她刻意改变了说话节奏,比原本的语速慢上半拍。
东临岳目光如炬,细细打量着她。眼前女子容貌平凡,与记忆中的苏梦觉毫无相似之处,可方才那个救人时的转身,还有现在微微收紧的下颌线...
姑娘可会弹琴他突然问。
粗通一二。
《边城月》可曾听过
忘忧宽袖中的手指猛地掐入掌心。这首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曲子,此刻被他问出口,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旧伤。
不曾听闻。她垂眸答道,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
东临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不死心:姑娘是医仙谷弟子三年前有位谷中女医曾救过我一命...
将军认错人了。忘忧打断他,我们该回去了,师弟。
她拉着小师弟转身离去,脚步平稳得不像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走出十余步后,小师弟突然拽了拽她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