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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品。模仿她的穿着、她的喜好、她偶尔流露的温柔小意——尽管她从未见过秦诗妍真人。这一切,只为满足顾淮深眼中那永不熄灭的对白月光的渴望。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微信新消息弹出。

    顾淮深:【下午三点,老地方。】

    干脆,冰冷,像他签署例行公事的批复。那个老地方,是离公司两条街外一家极其隐秘的咖啡馆角落,一个专属于处理秦诗妍遗物相关事宜的场所。每一次踏足那里,都像是在提醒她身份的低贱。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蚰蜒,悄无声息地爬上林微的脊椎。她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几秒,终归于落下,回复了一个同样冰冷的字:【好。】

    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她却只觉得指尖冰凉。

    推开那扇沉重的、带着铜绿斑点的木门,陈旧的咖啡豆香气混合着皮革与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熟悉的角落卡座里,顾淮深已经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高定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度不凡。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切割出深邃的轮廓,如同博物馆里最完美的希腊神像。然而,当那双眼睛抬起来看向她时,林微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不是看共度十年的伴侣的眼神,而是看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一件完成了使命的旧物。

    他随意地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林微沉默地坐进沙发椅里,柔软的皮革下陷,像等待审判的罪人坐进冰冷铁椅。

    甚至不等她开口询问这次要复制的是白月光的哪件遗物——一件早已停产的旧款香水一枚博物馆都未必有的孤品胸针还是某种特定的、只在热带特定季节开放的花卉

    顾淮深已经利落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了一份文件。动作干脆得不带一丝犹豫,像丢开一张用完的餐巾纸。

    纸张摩擦着光滑的桌面,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锐响,如同指甲划过黑板。

    林微的视线像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牢牢钉在了文件抬头的几个大字上——

    《离婚协议书》。

    墨汁浓郁,字字如刀。那五个字仿佛瞬间有了生命,带着冰冷的恶意,狠狠刺入她的瞳孔,贯穿视神经,直直钉进她的大脑深处。

    嗡——

    周遭的一切声音——舒缓的音乐、咖啡机的蒸汽、邻座客人轻微的咳嗽——瞬间被无限拉远、模糊,像是隔了厚厚的玻璃幕墙。唯有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咚咚声,像是濒死的最后挣扎。每一次吸气都变得无比艰难,灼热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整整三秒钟,她才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般,僵硬地转动眼珠,视线掠过那些冰冷的财产分割、保密协议等条款,最终,死死地凝固在文件末尾那个遒劲有力的签名上。

    那个她看过十年的、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名字——

    顾淮深。

    墨迹新鲜得似乎还未干透。

    林微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每一个字从冻僵的喉咙里挤出来,都带着血腥气:顾淮深,这……是什么

    顾淮深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枯燥乏味的工作,姿态略显放松地向后靠进沙发,手臂随意地搭在靠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柔软的皮革,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看着林微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的苍白,眼底掠过一丝尘埃落定般的轻松。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怜悯一只误入歧途的虫豸,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字面意思,不懂

    他甚至微微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俊美的脸庞凑近了些许,如同法官宣读最终的、毫无悬念的死刑判决书,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秦诗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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