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她站在门口回头望了又望,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离开。
我立刻跳起来跟上。陈兴两口子尖酸刻薄,奶奶一个人去怕是要吃亏,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我们来到陈兴家的新楼房前,艾晴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她穿着时髦的的确良衬衫,烫着城里流行的卷发,显得格外光鲜。
陈兴在家不奶奶扶着铁门问道。
艾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妈,您怎么来了兴子去县里送货了。
你爹疼得厉害,得上医院去……
艾晴叹了口气:妈,不是我们不管。厂里刚进了批新机器,钱都垫进去了。您看这样,等兴子回来再……
等不得了啊!再不去医院,会出人命的!奶奶着急道。
您这话说的,不就摔了一下,哪就要死要活了。艾晴从裤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这样,我这儿还有点私房钱,先拿去开点药吃。
奶奶盯着那五十块钱,愣了好一会儿。就在艾晴不耐烦要收回去时,奶奶颤抖着接过了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揣着这五十块钱,我们找到了正在往车上装货的拖拉机手。
老婶子,真不是我不帮你。他为难地说,这批货今天必须送到。
奶奶佝偻着背回到家时,爷爷正试图自己爬起来。我赶紧钻到爷爷腋下想当他的拐杖,却被他轻轻推开。
爷爷看了看奶奶身后,空无一人,良久虚弱地说:托人给英子捎个信,让她回来...
英子姑姑是连夜赶来的。一进门她就扑到床前,看到爷爷的样子顿时哭出了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找来板车,铺上厚厚的棉被,和几个乡亲一起把爷爷送去了县医院。
我和奶奶在家焦急等待。直到太阳西斜,英子姑姑才红着眼睛回来。
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她嗓子沙哑,要两千块钱......
奶奶哆嗦着掏出个布包,里面只有八十七块三毛。英子姑姑去年刚借钱盖了房,也拿不出钱来。
她咬着牙说:我去找陈兴!他不能这么没良心!
可陈兴始终没露面,艾晴推说钱都被他带走了,一分也拿不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英子姑姑只好把爷爷又接了回来。
期间来了不少乡邻亲戚看望爷爷。有人悄悄告诉英子姑姑,说在县城的酒楼里撞见过陈兴,他那时正跟几个老板推杯换盏,桌上摆的都是高档白酒。
这些消息传到英子姑姑耳朵里,她只是默默地给爷爷掖了掖被角,一句话也没说。
3、
陈兴是三天后回来的。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打盹,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睁眼一看,陈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一身笔挺的西装,指尖夹着半支香烟。
这时,晾衣绳前的英子姑姑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她盯着陈兴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厂里忙。陈兴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烟灰,抬眼问道,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英子姑姑的声音瞬间哽咽: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得凑两千块钱……
她向前迈了一步,眼里满是恳求,陈兴,你先把这钱垫上,姐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往后我慢慢还你,成不
两千陈兴眉头一皱,姐,你当我开银行啊最近原料疯涨,厂里的钱全砸在货上了,账上都快见底了。
那爸的手术怎么办
陈兴掏出钱包翻找一番,抽出几张簇新的钞票,我身上就剩这三百,你先拿去应急。
三百英子姑姑声音陡然拔高,指着他质问,你开着那么大的纺织厂,就拿三百块出来
厂子大又怎样陈兴烦躁地把烟往嘴里一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