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盘不我没应,盯着茶馆方向——门檐下的满香楼匾额被晨雾浸得发亮,那是我爹用最后半吊子钱请老秀才写的。
老板娘!阿福追上来,手里举着翡翠茶盏,那姓苏的还赖在院里呢,要不我拿扫帚轰她
我把算盘往他手里一塞:轰什么指尖敲了敲茶盏,去把东厢房的旧书案擦干净。
擦书案干啥
宁公子不是会写策论我扯了扯围腰,明儿起,茶馆要办‘才子擂台赛’。我眯起眼,让那些酸秀才写茶文,写得好的送云雾毛尖——写得最好的......我笑了,就挂宁二公子的名号。
阿福突然咧嘴:老板娘是要让全京都知道,宁二公子的才学,只给满香楼用
我拍他后背:聪明。转身往茶馆走,鞋跟敲得青石板响,再去王记米行问问,隔壁铺子月底能腾出来不。
阿福跑远了。
我站在茶馆门口,望着檐角摇晃的铜铃。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味——是宁砚的枇杷膏
我摸了摸袖袋里的红签,那上面刚写的宁字,墨迹还没全干。
苏柔要抢人
行啊。
等全京都的文人捧着银子来求宁二公子的茶文,等满香楼的分店开到她定北侯府门口......
我捏了捏算盘,珠子哗啦作响。
这局,才刚开始。
次日天没亮,我把算盘往阿福怀里一塞:去门口挂擂台告示,红绸子扎紧了。
阿福举着木牌跑出去时,发梢还沾着隔夜的茶渍。
木牌上才子擂台赛五个字是我连夜写的,墨汁浸得纸背发皱——十两银子、云雾毛尖、天下第一茶的名号,够那些酸秀才挤破门槛。
辰时三刻,茶馆外头就炸开了。
十两银子够我家半年嚼用!
云雾毛尖林老板娘那茶罐子锁得比金库还紧!
还有‘天下第一茶’的称号......这擂台赛,怕不是要评出个茶中状元
我靠在柜台后拨算盘,听着外头人声鼎沸。
阿福突然撞进来,脑门沾着浆糊:老板娘!
宫里头傅太傅的书童来了!
说要替主子瞧个新鲜!
我手顿了顿——傅太傅是当今太子的启蒙先生,能让他派人来,这擂台赛的响动,够大了。
可还没等我乐完,后巷传来抽噎声。
阿砚哥哥......苏柔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柔儿昨儿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你咳得蜷成一团的模样......
我捏着算盘珠子的手紧了紧。
宁砚的声音从院角飘过来,闷得像被湿布捂住:你又何苦
是柔儿不好!苏柔抽得更急,帕子擦着宁砚袖口,当初退婚是我爹逼的,他说定北侯府要攀新贵......可柔儿心里,从来只有阿砚哥哥......
我听见宁砚咳嗽了两声,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柔儿,你若真心悔过......我愿与林氏和离。
算盘当啷掉在地上。
和离他说和离
我冲进屋,把陪嫁的蓝布包袱甩在床上。
银锁片、算盘算珠、爹留的茶经,全往里塞。
宁砚抄的《九章算术》本子掉出来,我盯着利润公式那页,咬了咬后槽牙——这是他教我的本事,凭啥留给他
塞!
包袱系得死紧,我甩门出去时撞得门框哐当响。
宁砚站在廊下,脸色比药罐子还白,手里还攥着苏柔的锦盒:小满......
闭嘴!我吼,眼泪烧得眼眶生疼,榆木脑袋!
你当和离是写休书
我林小满的算盘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