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断断续续的琴音，似乎在调试什么曲子。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叩门。

    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二小姐林乐师显然认出了我，却仍挡在门口没有让进的意思。

    林师傅，我想学琴。我直接道明来意，真正的学，不是之前那种敷衍了事。

    老乐师的眼睛眯了起来：二小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老朽记得您上次来学琴，不过半炷香就嚷着要去扑蝶。

    我脸上一热。那是原主的黑历史，现在却要我来背锅。

    人总会变的。我低声说，下月陈府赏花宴，母亲让我弹《阳关三叠》，可我连基本指法都忘了。

    林乐师沉默片刻，终于侧身让我进屋。琴房比想象中整洁，一张古琴置于案上，旁边是笔墨纸砚和几本装订简陋的琴谱。墙上挂着几把不同形制的琴，最显眼处是一把漆面斑驳的老琴，看起来年代久远。

    坐。他指了指琴案前的蒲团。

    我小心翼翼地把琴放下，跪坐在蒲团上。林乐师在我对面坐下，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琴弦。

    琴不错，可惜久未调音。他说着开始拧动琴轸，二小姐可知古琴七弦各为何音

    这是基础测试。幸好我这几天恶补过。一弦为宫，二弦为商，三弦为角，四弦为徵，五弦为羽，六弦七弦为少宫少商。

    林乐师点点头，又问了几个基本问题，我都一一答上。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弹个《仙翁操》听听。

    我头皮一紧。这是古琴入门曲目，但我只在书上见过减字谱，从未实际弹过。硬着头皮，我按照记忆中的指法拨动琴弦。

    结果可想而知——音不成调，指法混乱，弹到一半就卡住了。我的手指被琴弦勒出红痕，火辣辣地疼。

    停。林乐师皱眉，二小姐这指法...老朽从未见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用现代钢琴的指法习惯暴露了正想解释，却听他继续说：虽不合规矩，却别有趣味。尤其是这吟的手法，倒像是古籍中记载的凤点头...

    我松了口气，趁机道：我自己瞎琢磨的，让师傅见笑了。

    林乐师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说：二小姐真想学

    真的想。

    哪怕手指磨出血泡

    不怕。

    哪怕每日三更起五更眠

    愿意。

    老乐师长叹一声：罢了，老朽就破例教您。不过有个条件——

    师傅请说。

    您得告诉老朽，他眼中精光一闪，这凤点头的指法，是从哪学来的

    我心跳如鼓。这是个陷阱。真正的唐荷根本不会什么特殊指法，而我这个现代人只是下意识用了钢琴的触键方式。

    我...做梦梦见的。我半真半假地说，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翁教我这样弹琴，说是什么...太古遗音...

    林乐师浑身一震，看我的眼神顿时变了。他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页。

    二小姐请看。

    那是一幅已经模糊的图画，画中一位仙人正在抚琴，手指姿势确实与我刚才的错误指法有几分相似。图旁题着天籁指法，太古遗音八个篆字。

    这...我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老朽师门世代追寻这失传的指法。林乐师声音发颤，没想到竟在二小姐手上重现。天意，天意啊！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林乐师的秘传弟子。他不仅倾囊相授琴艺，还对我那些现代指法格外重视，甚至专门记录下来。

    二小姐天资过人。他常这样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