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敬如宾的准则。他待我客气、尊重,给予我正妻应有的一切体面和用度,却唯独没有…爱。我们同床共枕,气息相闻,心却隔着万水千山,那层无法逾越的距离,如同一道冰冷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他心里,早就装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寄居在我家、比我年长两岁的远房表妹,苏凝雪。
二
苏凝雪是江南来的孤女,父母早亡,被父亲接来府中照料。她生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肌肤白皙,眉眼婉约,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她身体羸弱,三天两头不是咳嗽就是畏寒,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琉璃。
我曾无数次,在不经意的角落,看到沈修竹望向苏凝雪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温柔,有关切,有痛惜,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那眼神,像是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凌迟着我的心。
他会在苏凝雪轻轻咳嗽时,下意识地蹙紧眉头,即使那时他正在与我说话,注意力也会瞬间飘走;他会在天冷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身边的暖炉移到更靠近苏凝雪的位置,全然不顾我冰凉的手;他书房里那些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人参、灵芝、燕窝,十有八九最终都送去了凝雪居住的那个小小的、偏僻的揽月轩。
而对我,他永远是那个彬彬有礼、客气周到的沈大人。他会记得我的生辰,送上符合我身份的礼物,却从不问我喜欢什么;他会称赞我打理家事得宜,却从未在我看账本看得眼花时,递上一杯热茶;他会在人前维护我的体面,却从未在私下里,与我说过一句贴心的话。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不明白,论家世、论容貌、论才学,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病恹恹的苏凝雪为什么他眼中只有她怨恨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甚至暗地里做过一些不光彩的小动作,比如故意克扣揽月轩的用度,比如在母亲面前暗示凝雪身体不好恐难长寿,想要将她赶走,或者让她知难而退。
可每次,当我看到沈修竹因为凝雪病情反复而紧锁的眉头,看到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焦灼,看到他为了寻访名医而不眠不休,我的所有不甘和怨怼,最终都只能化作苦涩的自我嘲讽和无力的退缩。
我怎么争得过呢苏凝雪是他心尖上那颗殷红的朱砂痣,是他少年时许下诺言要守护一生的人(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是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呵护的那朵易碎的娇花。而我,林婉,不过是相府为了笼络他这个潜力无限的寒门才俊,强加给他的责任和枷锁,是他锦绣前程上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体面却无趣的摆设。
为了维持这段婚姻表面的平和,为了不让他更加厌烦我这个不懂事的正妻,我开始学着大度,学着懂事。我收敛起所有的嫉妒和不满,主动去揽月轩探望苏凝雪,关心她的身体,甚至亲自监督下人给她煎药。在他偶尔因为凝雪的病情而流露出忧虑时,我还会温言软语地劝慰他,告诉他吉人自有天相,凝雪表妹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扮演着一个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完美妻子,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足够隐忍,像水滴石穿一样,总有一天,他那颗冰冷的心,会被我捂热,他会看到我的好,会分一点点温柔给我。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的懂事和大度,换来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更深的沉默和更客气的疏离。他看我的眼神里,偶尔会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无奈,但更多的时候,是淡漠。那客气,像是一道无形的、越来越厚的墙,将我牢牢地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让我连靠近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我们之间,只剩下公式化的问候和必要的交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