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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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红灯,檐下垂帘。
他站在茶馆门口,穿着蓝衣。
手里握着折扇,冲她笑。
她走过去,一步一步,穿过人群。
他站着不动,眼中映着她的影子。
她走近,伸手要触碰他的脸。
指尖却穿过,像碰了水面。
他仍然笑,说:我在梦里。
她的泪滑下脸颊。
梦开始下雨。
雨滴落在她肩头,凉得像雪。
他撑起伞,为她遮住风雨。
她抬头看他:你在这等我多久
他答:很久。
比一千年还久。
她笑,泪落更快。
她说:我累了。
他将伞靠近,轻声说:那就歇会。
她靠着他,听着雨落声。
雨打在青石板上,像是时间的脚步。
他低头,看着她的睫毛轻颤。
你还记得我最后的样子吗
她点头。
你浑身是血,但笑着。
他轻叹一声,手覆上她的心口。
你把我记得太深。
我走不远。
她抬手握住他的指尖。
我不让你走远。
他笑得温柔,却无奈。
梦很短。
她看着天色一点点变亮。
我知道。
所以我每晚都来。
晨光刺破乌云,照在他脸上。
他开始透明,像雾像光。
她扑过去,什么也抱不住。
她从梦中惊醒。
泪水浸湿衣襟。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
依旧是空山,寂静无人。
她抱住膝盖,低声喃喃。
梦里才见你。
那我就天天睡。
她白天行走黑林。
夜晚躺在枯木下。
只为那一场梦的重逢。
梦境每日不同。
但他总在。
他或在竹林沏茶,等她来。
或在山桥吹箫,迎她归。
有时他带她走过花市。
买一串糖葫芦,递到她手上。
她每次都接。
吃得嘴角沾糖,也不擦。
他说:你像个孩子。
她点头,你宠的。
他低头吻她,额头碰额头。
是我宠的。
她在梦中笑,在梦中哭。
一觉醒来,身边仍是荒山野岭。
可她不在乎。
她只要梦里有他。
一次,她梦见他病了。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她急得哭,握着他的手不放。
你别走。
他虚弱地笑,梦里,我不会死。
她醒来,泪未干。
她用草药为自己制香。
香气能助梦,引魂入境。
她日日焚香,夜夜入梦。
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
她不在意。
魂比身更重要。
她曾问梦中的他:你还记得你死的时候吗
他点头,记得。
很疼。
但你在我面前,我不怕。
她眼圈红了,低头不语。
他轻声说:你来了以后,我一直没走远。
我一直在梦里等你。
她说:我来接你。
梦可以变久,直到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