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目光坦诚,没有一丝探究和怜悯带来的负担。
白鹭洲谢珩我茫然地转动眼珠。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却干净的屋子,泥墙草顶,窗明几净。窗外传来隐约的江水声和清脆的鸟鸣。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清香,与将军府那令人窒息的沉水香截然不同。
不是将军府,不是那华丽的囚笼。
我……真的逃出来了从萧彻那高墙深院的将军府中
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着我,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
我挣扎着想撑起身行礼,却被他轻轻按住。
姑娘不必多礼,医者本分。
谢珩摇摇头,目光落在我依旧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只是……姑娘心脉受创极深,郁结难消。外伤易愈,心伤难平。若不能解开心结,纵有良药,亦难长久。
心结
我闭上眼,萧彻冰冷的脸、琉璃的碎片、当众的羞辱、翻过窗户纵身一跃时呼啸的风声……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
解开心结如何解除非剜出那颗被践踏得血肉模糊的心!
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先生费心了。
能捡回这条命,已是幸运,至于其它……不敢奢求。
谢珩看着我,那双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惋惜,但没有再劝。
姑娘好生歇息,药按时服用,待身子稍好些,我再为你行针疏通经脉。他起身收拾药箱,转身离开。
一旁的少年这才凑过来,看模样应该是暂留这里的帮手。
姑娘,是谢先生救了你!那天谢先生撑着小船,……他语无伦次地讲述着那惊魂一幕。
我静静听着,没有言语,目光落在窗外。
白鹭洲,一个地图上或许都找不到名字的江心沙洲,萧彻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那里有数不尽的药园。最重要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三片交叠花瓣的淡粉色印记。
白鹭洲的日子,像极了一幅水墨画,缓慢而安静。
身体在谢珩精心的调理下,如同枯木逢春,一点一点地恢复着生机。断裂的肋骨被接好固定,肺腑的淤血在行针和汤药的双重作用下逐渐化开,连口腔里被琉璃割裂的伤口也慢慢愈合,只留下舌尖一道细微的疤痕。
谢珩果真如他所说,是个‘行脚郎中’。住在这洲上唯一的茅屋中,屋前开垦了一小片药圃,种着些常见的草药。
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摆弄他的药材,或是背着药篓去更深处采药,偶尔划着他的小破船去附近的村镇行医换些米粮。
他从不问我的过去,这种沉默的尊重,比任何追问都更让我感到安全。
身体的伤在好转,心中的恨意却未曾消减。
每当夜深人静,江涛拍岸的声音传来,萧彻那张冰冷绝情的脸,那些剜心蚀骨的话语,就会无比清晰地浮现,啃噬着刚刚凝聚起的一点暖意。
我知道谢珩是对的,这心结不解,如同附骨之蛆,终会拖垮这副刚刚捡回来的躯壳。
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我坐在屋前,看着谢珩在药圃里侍弄那些翠绿的植株。他半蹲着,袖子挽到手肘,神情专注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谢先生。
我开口询问,声音依旧有些低哑,却不再那么虚弱。
您这里……可有记载疑难杂症的医书或是……关于南疆蛊毒、奇花异草的典籍
谢珩的动作顿住,抬起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姑娘对这些有兴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