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满蝌蚪状的暗红文字——像极了自己修复过的敦煌《坛经》变文!
这些是罪囚的临终绝笔。沙哑嗓音贴着后颈传来,陈长安猛地转身,发现隔壁监室的老者正隔着铁栅凝视他。老人须发皆白却面如婴童,囚衣领口隐约可见墨汁浸染的山水纹。
看这里。老人枯指划过墙壁,那些看似杂乱的划痕竟组成西周金文,商囚比干刻的目字,秦囚韩非刻的法字...指甲突然在某处凹陷停住,但昨日新添的这道刻痕,老朽参详整夜也未破解。
陈长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歪斜的符号在他眼中正自动拆解笔画:左边是甲骨文的示部,右侧却是汉代才出现的申字变体——组合起来分明是现代简体神字!
地牢突然剧烈震颤,青石砖缝里渗出银色文气。老人囚衣上的墨色山水竟活了过来,峰峦间浮现出《快雪时晴帖》的字迹。在陈长安骇然注视下,那些墨迹聚成三尺青锋,锵然斩断自己手脚的铁链。
果然是文骨天成。老人抖落囚衣露出一身月白深衣,襟口银线绣着的北斗七星星芒流转,三日前观星台文曲异动,沈某便知天机将至。他从袖中掏出的竹简便签上,赫然是陈长安穿越那夜写在工作日志上的小楷。
惊雷骤响,闪电透过气窗照亮竹简末尾的血色批注——此子有仓颉造字时遗留的天通纹!
第三章·墨锁天灵
暴雨将刑部门前的青石地砖冲刷得泛着冷光,沈砚的云履踏过水洼时激起细碎的金色涟漪——那是翰林院特赐的蟒纹官靴自带的避水咒。陈长安被玄铁链拽得踉跄前行,湿透的囚服紧贴着后背尚未结痂的鞭痕,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进文庙须过洗笔池。沈砚的声音混着檐角铁马叮咚,随手将陈长安的工作证抛入池中。青铜材质的证件竟浮在水面纹丝不动,四周泛起《兰亭集序》的残影。当池底突然伸出无数由墨汁凝成的枯手时,陈长安终于看清那些所谓的水全是流动的《说文解字》小篆。
腐臭味扑面而来,墨手拽住他脚踝的瞬间,锁骨处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池面浮现出八百个血红色的囚字,每个字都在他视网膜上炸开成不同字体。当某个简体灵字即将显现时,沈砚的狼毫笔尖已点在池面:大朔律例,未开文宫者入此池,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陈长安的喉结艰难滚动。那些墨手突然被池底升起的甲骨文灥字驱散,整个洗笔池竟因这个古泉字分出一条干燥通道。沈砚官袍上的仙鹤补子突然睁开血瞳,喙尖正对着他颈间跳动的青铜残片。
穿过三重刻满《金刚经》的玄铁门后,陈长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直径三十丈的圆形大殿中央悬浮着九层玉碑,每块碑文都对应着不同朝代的字体。最底层的龟甲碑文正渗出暗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仓颉书》的二十八宿星图。
伸手。沈砚突然割破指尖,血珠在空中自动排列成《千字文》开篇。陈长安腕间的伤口突然传来剧痛,尚未结痂的血痂被某种力量牵引,在白玉地面上勾勒出歪斜的之乎者也。
九层玉碑突然共鸣,顶层的楷书碑激射出裹挟着《多宝塔碑》拓影的金光。陈长安感觉天灵盖被强行撬开,那些穿透身体的文气在经脉里凝结成青铜色的锁链——每道锁链都由缩小版的《岳阳楼记》环环相扣。
文宫未开,文脉闭塞。沈砚的判词在穹顶引起钟磬回响,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卷泛着尸蠹味的《永乐大典》残本,但你的血...话音未落,残本突然自动翻到记录暹罗进贡犀角笔的篇章,空白处浮现出陈长安穿越前三天在博物院的值班记录。
陈长安突然抢过朱砂笔,在汉隶碑上写下简体门字。原本静止的《乙瑛碑》拓影突然化作三千铁骑,马蹄践踏处升起篆书组成的烽燧。当最后一笔收锋时,整个字块突然坍缩成甲骨文的鬥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