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燕王府的私库,成了萧玦招兵买马、结交朝臣的资本!
灭口!必须灭口!
这个脏活,自然落到了我这个最锋利的刀手上。
我记得那夜,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我带人围了柳家庄。没有罪名,没有审判。只有冰冷的屠刀。柳文渊被乱刀砍死在书房,至死还攥着那封未能送出的血书。柳夫人抱着幼子投了井。柳家上下二十七口,连同几个忠仆,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为了掩盖痕迹,我下令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柳家庄连同周围的柳林,烧成了白地。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红了萧玦当时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赞许的眼眸。
苏卿,做得干净。
干净是啊,干净得连一丝血脉都没留下。
我闭上眼,承受着雨点般的鞭刑,嘴角却勾起一抹惨烈而冰冷的笑意。
萧玦,你以为烧光了就没人知道了吗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没有柳家的血脉了吗
你错了。
错得离谱!
不知过了多久,鞭刑终于停了。我像一块破布般被从刑架上解下,丢回冰冷潮湿的牢房地砖上。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粘着破碎的衣物和尘土。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浮沉。
牢门哐啷关上,狱卒骂骂咧咧的脚步声远去。
隔壁传来张桓虚弱而焦急的呼唤:苏先生……苏先生您怎么样
我伏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砖地贴着我的脸颊,寒意刺骨。
还……死不了……我嘶哑地回答,声音微弱。
青州柳氏……张桓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困惑和恐惧,先生方才……为何提起青州柳氏那柳家……不是多年前遭了山匪……
山匪好一个山匪!好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我没有回答。剧痛和失血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眼前晃动着柳文渊临死前那双充满愤怒与不解的眼睛,晃动着柳夫人抱着孩子投井时绝望的背影,晃动着冲天而起的烈焰……最后,定格在萧玦那张在金殿之上、冰冷无情地宣判我死刑的脸!
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比后背的鞭伤更痛彻心扉!
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慢慢蜷缩起身子,将手艰难地伸向囚衣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一枚造型古朴、边缘锋利的青铜钥匙。
这是诏狱最深一层,一处废弃水牢暗门的钥匙。是当年我替萧玦清理这座诏狱前任时,从一个死去的狱吏身上搜得,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没想到,竟成了我唯一的生路。
接下来的日子,是炼狱般的煎熬。周正显然被青州柳氏四字戳中了痛处,三司会审变本加厉。拶子夹得我十指血肉模糊,烧红的烙铁在肩头留下狰狞的焦痕。冷水浇头,跪铁链……种种酷刑轮番上阵,试图撬开我的嘴,问出我攀咬陛下的证据,更想挖出我背后是否还有柳氏余孽。
我咬死了牙关。除了最初那句石破天惊的青州柳氏,再未吐露半个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都化作眼底深处燃烧不熄的恨火,支撑着我在无边的黑暗里保持清醒。
行刑前夜,大雪初霁。
诏狱里死一般的寂静。连隔壁张桓的咳嗽声也消失了。不知是睡了,还是……已经去了。
我蜷缩在角落里,借着高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用磨尖的碎瓦片,在冰冷的地砖上,一下下,艰难地刻着。指尖早已磨破,鲜血混着污泥,染红了瓦片,也染红了刻痕。
刻的是一个个名字:青州赵氏家主赵崇山……云岭大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