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订单

    暴雨把柏油马路浇成了墨色河流，张小明死死按住电动车把手，后座的外卖箱在狂风里发出濒死的呻吟。导航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操！他猛地捏住刹车，前轮堪堪停在掀开的下水井盖前。浑浊的水流裹着半份酸菜鱼冲进黑洞洞的井口，塑料餐盒在铁梯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亮起刺目的红：超时警告：湘味小厨订单还剩3分钟。

    张小明扯下雨衣兜帽，冰凉的雨水顺着脊椎灌进裤腰。他扒着井沿往下看，锈迹斑斑的铁梯延伸到不可知的黑暗里，隐约能看见黄色餐盒卡在第三级横杆上。

    就三分钟。他咬住手机，湿透的运动鞋踩上生锈的横杆。下水道特有的腐臭味混着酸菜味直冲天灵盖，当他抓住餐盒的瞬间，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光滑的石面。

    手机电筒光扫过去，青黑色的石碑上三个血红的繁体字正在渗水——黄泉路。

    神经病吧他刚要转身，忽然听见井口传来清脆的叮咚声。手机通知栏跳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金色提示：您已被选中为阴阳通特别配送员，点击接受新手任务。

    雨声诡异地消失了。

    张小明站在干燥的水泥地上，外卖箱整齐地码着十杯奶茶。猩红的液体在透明杯壁里缓慢旋转，杯壁上凝结的血珠拼成孟婆特饮的字样。配送地址写着：黄泉路199号转生办事处3号窗口，备注：插三根彼岸花吸管。

    后视镜突然映出一张青灰色的脸。

    师傅，能拼单不穿寿衣的老太太扒着电动车后架，枯槁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划拉，我想给我老头子捎个智能马桶圈，他托梦说在刀山火海窜稀......

    您、您找错人了！张小明猛拧电门，电动车却像被钉在原地。老太太的寿衣下摆突然伸出八条蜘蛛腿，眨眼间爬上车前筐：加二十冥币小费！要九牧王最新款，发票抬头写楚江王后勤部！

    仪表盘上的时间突然开始倒流。

    当数字归零的刹那，整个世界像被按了删除键。张小明再睁眼时，正站在一条霓虹闪烁的步行街上。挂着往生快递灯笼的无人机群从头顶掠过，LED广告屏上的女鬼正在直播：家人们！孟婆奶茶买十赠一，现在下单还能参与阎罗殿转盘抽奖！

    活人穿JK制服的少女从奶茶店柜台探出头，双马尾上缠着白绫，要几分糖孟婆姐姐今天研发的新品叫孟姜女哭倒长城芝士奶盖，哭丧棒造型的搅拌棍可以带回家收藏哦。

    张小明僵硬地举起外卖箱：我...我来取十杯忘忧奶茶。

    琉璃柜台突然升起白雾，穿汉服的孟婆捏着平板电脑闪现。她身后的电子屏滚动着血字：本月KPI差额：9568杯，逾期未完成将关闭忘川茶铺分店。

    来得正好！孟婆把平板怼到他面前，会议界面里十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阎罗正在吵架。转轮王的虚拟形象顶着熊猫眼咆哮：上季度转生率下降15%，就是因为你们市场部乱搞什么地狱旅游节！

    秦广王把判官笔摔在桌上：放屁！三途川主题乐园的营收都拿来给你们技术部升级十八层地狱VR体验馆了！

    孟婆突然把镜头转向张小明：这是新来的活人员工，他说在阳间送外卖经常搞拼单团购。

    全息投影里的阎罗们突然集体转头，十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盯过来。宋帝王摸了摸下巴：小子，给你三天时间把忘忧奶茶销量提上来，否则......他身后的背景突然切换成油锅地狱，几个鬼差正在往滚油里倒鸡米花。

    成功了给你开通三界通兑权限。楚江王举起镶满眼珠子的权杖，阴阳两界的订单随便接，用冥币能换阳间黄金。

    张小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