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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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董,她突然开口,声音盖过掌声,我有样东西,想请您过目。
宴会厅的空气凝固了。沈明修转身时,镜片后的瞳孔骤缩——林晚棠手中展开的航行日志,正是他二十年前亲手伪造的那本,泛黄的纸页上,沈明修的签名像道狰狞的疤。沈砚辞的酒杯当啷落地,碎玻璃混着香槟在地毯上蜿蜒,像极了十年前码头的血迹。
1995年海难,林晚棠的声音在发抖,‘砚棠号’货轮三次改变航线,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精准撞击林家的救生艇。她指向日志上的经纬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次转向都在缩小撞击范围,就像您当年在造船厂,用扳手切断救生艇缆绳时的精准。
沈明修的拐杖重重杵在地面,金丝眼镜滑下鼻梁:程小姐说笑了,这种伪造的文件——
伪造林晚棠翻开日志内页,露出夹着的老照片,这是1995年7月,您在海盗船上的合影,旁边的人,正是后来在海难中‘失踪’的救生艇驾驶员。她转向沈砚辞,却在看见他震惊的眼神时,心口猛地抽痛——原来他也不知道,原来他眼中的父亲,真的是凶手。
砚辞,沈砚舟突然从二楼缓步而下,手按在弟弟肩头,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润,你忘了吗当年是你求爸爸收购船厂,说这样才能保护晚棠。他叹了口气,爸爸知道你和林家丫头的感情,才破例延缓了收购计划,却没想到……
记忆碎片突然炸开。沈砚辞望着日志上父亲的签名,终于想起2014年9月14日的深夜——他跪在沈家老宅的书房,求父亲再给林家三个月时间,说晚棠爸爸在准备救生艇的安全报告,等数据出来,船厂就能通过审核。那时沈明修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孩子,爸爸答应你,转身却对秘书说通知海盗,按原计划行动。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晚棠的眼泪砸在日志上,你求收购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监视我们!你明明看见你爸爸拿着扳手走向救生艇,却还是让我坐上那艘摩托艇——
不是!沈砚辞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她从手袋里掏出半张照片,是他藏在钱包里十年的珍宝——十六岁的他们在造船厂的起重机上,她笑得像小太阳,而他的半边脸被她用红笔圈住,写着我的骑士。
你看这照片,她的指尖在发抖,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骑士,原来你是凶手的儿子,是沈家派来的间谍!照片在她掌心裂成两半,沈砚辞的半张脸飘落在香槟塔旁,恰好被上升的气泡吞没,十年前你说‘等我’,不是要带我走,是要带我走向死亡!
许嘉宁的低呼混着瓷器碎裂声。沈砚辞望着地上的照片碎片,突然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海马体受损时,大脑会选择性记住痛苦,却把真相埋在更深的地方。原来他一直记得,记得求父亲时的卑微,记得看见扳手时的恐惧,却在沈砚舟的记忆抑制剂下,把这些都归为噩梦。
晚棠,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制造海难,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缆绳,我以为收购是保护,以为延缓是转机,直到车祸后看见你‘死亡证明’……
够了。沈明修突然开口,拐杖指向宴会厅的侧门,保安,送程小姐离开。他转身时,对沈砚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砚辞,你该记得,你哥哥的心脏病,可经不起刺激。
这句话像把钝刀,剜进沈砚辞的心脏。他望着沈砚舟苍白的脸色,想起医院冰箱里那些装着自己骨髓的冻存袋,想起十年前手术后哥哥说的砚辞,只有你能救我。当保安抓住林晚棠的手臂时,他终于垂下眼睫,用最冰冷的语气说:程小姐,沈家不欢迎闹事的人。
林晚棠的瞳孔骤缩。她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想起许嘉宁发来的监控录像——车祸当晚,沈砚辞被按在码头时,仍在朝她的方向伸手,指尖滴着血,像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现在,他眼中的光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