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的剑尖滴着血，不是他的，也不是面前这个蛇妖的。

    月光从破庙残损的屋顶漏下来，照在那蛇妖身上。她半倚在供桌旁，青丝凌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碧绿的竖瞳在暗处幽幽发亮。那身青衣已被云湛的剑气割裂了几处，露出雪白的肌肤，却不见伤痕——蛇妖的自愈能力果然惊人。

    捉妖师大人，何苦赶尽杀绝蛇妖的声音如冷泉击石，带着几分嘲弄，我未曾害过人。

    云湛手腕一抖，剑锋直指她咽喉：妖就是妖，今日不害人，明日也会害人。

    他袖中滑出一道赤红绫缎，正是师门至宝缚妖绫。此绫一出，万妖俯首。

    蛇妖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随即又化作决绝。她突然暴起，十指指甲暴涨三寸，直取云湛双目。云湛侧身避过，缚妖绫如活物般缠上她手腕。

    啊！蛇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缚妖绫接触的皮肤立刻冒出青烟，散发出焦灼的气味。她挣扎着，却越缠越紧。

    云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却莫名一颤。这蛇妖修为不浅，若真要害人，这方圆百里的村落早该遭殃。但师父说过，妖最擅伪装，不可轻信。

    青婳......我叫青婳......蛇妖在剧痛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已弱不可闻，山下的孩子...我都救过......

    云湛的手顿了顿。三日前他初到此地，确实听闻有蛇妖驱赶狼群，救下几个采药童子的事迹。当时他还以为是妖物故布疑阵。

    就在这迟疑的刹那，破庙外突然阴风大作，一团黑雾席卷而入。云湛心头警铃大作——是另一只妖，而且道行极深！

    哈哈哈，捉妖师与蛇妖，正好一网打尽！黑雾中传来沙哑的笑声，转眼化作一个黑袍老者，十指如钩直扑云湛。

    云湛挥剑格挡，却见那青婳突然挣脱缚妖绫——原来她故意示弱，留了后手。云湛心中一冷，果然妖不可信！

    然而下一瞬，青婳竟挡在他身前，硬生生受了黑袍老者一击。快走！这是噬心老妖，你对付不了！她转头对云湛喊道，嘴角又溢出血来。

    云湛愣住了。缚妖绫对妖物的伤害他最清楚，青婳明明可以趁乱逃走，却为何......

    不容多想，噬心老妖的第二击已至。云湛一把揽住摇摇欲坠的青婳，纵身跃出破庙。身后传来老妖的怒吼：蛇妖叛徒，你会后悔的！

    夜色中，云湛抱着青婳疾奔。怀中妖物轻得惊人，青衣下的身躯冰冷柔软，与人类女子并无二致，唯有那对碧绿竖瞳提醒着她的身份。

    为什么救我云湛在一处山洞停下，生起篝火。

    青婳蜷缩在火堆旁，缚妖绫造成的伤口仍在渗血。那老妖...专食人心...我与他斗了百年...她虚弱地说，你虽伤我...但比他要好...

    云湛沉默地取出药粉，犹豫片刻，还是替她敷在伤口上。青婳疼得浑身颤抖，却咬唇不吭一声。

    缚妖绫的伤，寻常药物无用。云湛最终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这是我师门秘制的还灵散，本是为防同门被妖物所伤......

    青婳惊讶地看着他：你...要救一个妖

    云湛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为她涂抹药膏。火光映照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年轻，眉宇间的冷峻也柔和了几分。青婳忽然觉得，这个捉妖师与传闻中那些见妖就杀的人不太一样。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青婳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云湛手一抖，不小心碰到她裸露的肩头，触感冰凉细腻，让他心头莫名一颤。他迅速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热。

    谢谢。青婳轻声说，碧绿的眼眸在火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云湛别过脸去：不必。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药，两清了。